次日,帝尧率领群臣到了亳邑,玄元君臣和百姓欢迎,自不消说。
帝尧先至帝喾庙谨敬展拜,又至帝挚庙中展拜,就来到玄元所预备的行宫中休歇。原来这座行宫就是帝尧从前所住过的那一所房屋,十年不见,旧地重来,不胜今昔之感。又想起昔日皇考和母后均曾在此居住,今则物是人非,更不免引起终天之恨,愀然不乐了一回。
次日,帝尧又到帝喾所筑的那个合宫里去游览,但见房屋依然,不过处处都是重门深扃,除去守护的人员在内按时整洁外,其余寂静无声,想来多年游人绝迹了。向外面一望,山色黯淡,正如欲睡,千株万株的乔木却依旧盘舞空际,凌寒竞冷,与从前差不多,就是那凤凰、天翟等不知到何处去了。据守护的人说,自从帝喾一死之后,那些鸟儿即便飞去,也不知是什么原故。何年何月能否重来,更在不可知之数了。
帝尧一想,更是慨叹不止。在合宫之中,到处走了一遍,那乐器等按类搁置在架上,幸喜得保管妥善,虽则多年不用,还不至于尘封弦绝。帝尧看到此处,心中暗想:“朕能有一日治道告成,如皇考一样的作起乐来,这些乐器当然都好用的,但恐怕没有这个盛德吧。”
一路走,一路想,忽然看见一处放着一口大橱,橱外壁上画着一个人的容貌。帝尧看了,不能认识,便问这是何人。孔壬在旁对道:“这是先朝之臣咸黑,此地所有乐器都是他一手制造的,乐成之后,不久他便身死。先帝念其勋劳,特叫良工画他的容貌于此,以表彰并纪念他的。”帝尧听了,又朝着画像细看了一回,不胜景仰,回头再看那口大橱,橱门封着,外面再加以锁,不知其中藏着什么东西,想来总是很贵重的。正在悬揣,孔壬早又献殷勤,说道:“这里面是先帝盛宝露的玛瑙瓮。当初先帝时丹丘国来献这瓮的时候,适值帝德动天,甘露大降,先帝就拿了这个瓮来盛甘露,据说是盛得满满的,藏在宫中。后来到先帝挚的时候,因帝躬病危,医生说能够取得一点甘露来饮,可以补虚祛羸,回生延命,陪臣等想起,就在宫中寻了出来。哪知打开盖一看,已空空洞洞,一无所有了。不知道是年久干涸的原故呢,还是给宫人所盗饮了,无从查究,只得罢了。后来先帝挚崩逝,陪臣恐怕这瓮放在宫中,玄元年幼,照顾不到,将来连这个宝瓮都要遗失,非郑重先帝遗物及国家重器的意思,所以饬人送到此地,与先帝乐器一同派人保管,现在已有好多年了。”说着,便叫人去取钥匙来。
那时司衡羿在旁,听了孔壬这番话,真气愤极了,原来他天性刚直,疾恶如仇,平日对于三凶早已深恶痛绝,这次看见帝尧仍旧是宽洪大度的待他,心中已不能平,所以连日虽与欢兜、孔壬同在一起,但板起面孔,从没有用正眼儿去看他们一看,更不肯和他们交谈了。这次听了孔壬的话,觉得他随嘴乱造诳话,因而更疑心这宝露就是他们偷的,禁不住诘问他道:“孔壬!这话恐怕错了,当日丹丘国进贡来的时候,老夫身列朝班,躬逢其盛,知这瓮内的甘露亦是丹丘国所贡,并不是先帝所收。当日丹丘国进贡之后,先帝立刻将此露颁赐群臣,老夫亦曾叨恩,赐尝过一勺,后来就扛到太庙中谨敬收藏,当然有人保守,何至被人偷窃,又何至于移在宫中?汝这个话不知从何处说起。现在露既不存,地又迁易,恐怕藏在这橱内的玛瑙瓮亦不是当年之物了。”孔壬听了这话,知道羿有心驳斥他,并且疑心他,但他却不慌不忙,笑嘻嘻的对答道:“老将所说,当然是不错的,晚辈少年新进,于先朝之事未尝亲历,究竟甘露从何而来,不过得诸传闻,错误之处或不能免,至于移在宫中,露已干涸,这是事实,人证俱在,非可乱造。老将不信,可以调查,倘使不实,某愿受罪。至于说何人所移,那么某亦不得而知了。
橱中之瓮是否当时原物,开了一看,就会明白,此时亦毋庸细辩。”老将羿听了这番辩驳,心中愈愤,然而急切又奈何他不得。忽见赤将子舆在旁边,哈哈大笑道:“甘露的滋味,野人在轩辕氏的时候尝过不止一次,不但滋味好,香气好,而且听见异人说,它还是个灵物,盛在器皿之中存贮起来,可以测验时世之治乱。时世大治,它就大满;时世衰乱,它就干涸;时世再治起来,它又会得涸而复满。帝挚之世,不能说他是治世,或者因而涸了,亦未可知。现在圣天子在上,四海又安,如果真的是那个宝瓮,瓮内甘露一定仍旧会满的,且待开了之后再看如何?”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点不甚相信,孔壬尤其着急,正要分辩,那时钥匙已取到了,只好将锁一开,打开橱门。大众一看,只见这瓮足有八尺高,举手去移它,却是很重,费了三人之力,才将它移在地上,揭开盖之后,但觉得清香扑鼻,原来竟是满满一瓮的甘露。众人至此都觉诧异,又是欢喜。孔壬更是满脸得意之色,对着赤将子舆说道:“幸得你老神仙说明在前,不然,我孔壬偷盗的名声跳在海水里也洗不清了。”众人听了他这样说,恐怕羿要惭愧,正想拿话来岔开,只听见帝尧说道:“刚才赤将先生说,甘露这项东西世治则满,世乱则涸,现在居然又满起来,朕自问薄德鲜仁,哪里敢当‘治世’这两字,想来还是先皇考的遗泽罢了。当初皇考既然与诸大臣同尝,今日朕亦当和汝等分甘。”说罢,便叫人取了杯勺来,每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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