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睁开眼睛,他望进一片深邃的海底。
「林泓。」
低沉嗓音带着沙哑也带着笑意。
林泓瞪大双眼,心跳加快。
万古川……醒了。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眼眶发热,眼前人的俊容变得模糊起来,他伸手抱住万古川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肩头,泪水全浸进他的衣衫里,声音还在故作镇定:「终于……这一觉睡得可还香?」
万古川笑了一声,一隻胳膊搂住他的肩,亲吻他的发顶,「不太好,每晚都有人在我耳边一直说着钟情于我。」
「…………」林泓耳朵都红透了。
「你听错了。」
「没有。」
「啧。」
「我也倾慕你,林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无论是沙哑还是笑意都勾得林泓心跳飞快。
林泓从他怀里撑起来,眼睛是红的,脸也是红的,「谁跟你说这些!我现在可有一大堆帐要跟你好好算算!」
「所以你就是以为自己死了?」林泓把药碗递给万古川。
万古川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内伤还未痊癒,他坐起身来还有些咳嗽。
「痛吗?」林泓皱眉。
万古川接过药碗,「还好,无事。」
林泓搬来根凳子坐到床边,就一直看着他喝药,那模样生怕他丢了似的。
万古川看得想笑。
林泓接过空药碗放到桌上,又看向万古川,「仔细说说。」
万古川道:「出了些差池,情况不受控制,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睁眼发现自己在鬼方里并无实体,自然就猜测自己身殒。」
「然后你就装神弄鬼,不同我说?」林泓挑眉。
万古川沉默了一会儿,「你猜不到吗?」
林泓:「……」好得很,想动手了……
「开不了口,林泓。」万古川看向他,「我怕你在鬼方做出危险的事来,至少等你回来……你会知道的。」
林泓在鬼方里的模样他是真的心疼……要如何向他一语敲定自己已经死了,至少先让他不要胡来,好好活着。
林泓也在想,如若万古川在鬼方里说他死了,自己肯定比只是隐隐猜测不能确定、尚有希望更加崩溃,在那鬼方里他可能真的会做及其要命的事。
「关于你的计划——你的副将前些日子找来,都告诉我了,」林泓道。
万古川扬眉,看来救他的并非张钎毅而另有其人。
「他说的,是真的吗?」林泓问,「你计划这么一出为何不跟我说?」
「你回来没看我给你写的信?」万古川反问。
「什么信?」林泓懵了。
万古川道:「呈递讣告的士兵是张钎毅安排的,是信得过的人,他手里的书信是我在敲定计划后写给你的,如果计划失败,我身死,就务必让书信到你手中。」
林泓一怔,当时他难受欲死根本没有特别关注士兵手里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的确有一封书信的。
他顿时站起身,到屠鸿雪之前给他带来的东西里翻找。
万古川就坐在床边看他把包裹里的衣服扯出来,落了一地,「……」
找到了——屠鸿雪确实装在包袱里给他带过来了。
林泓拿着万古川那一打东西走过来,「是这封信吧?」他展示给万古川看。
「是……现在就别看了吧。」万古川头疼。
想到自己会死写出来的矫情东西,真的能当面看吗……
林泓当时是怕自己看了会崩溃受不了,现在人好端端在他面前,那他就得好好看看万古川给自己说了些什么「遗言」了。
他当着万古川的面撕开信封。
万古川:「……」
林泓展开信,开始看起来。
越看眼睛越红……
越看脸越红……
够了!
他红着脸,迭好信,又放回信封里,小心折好,宝贝地收起来塞进怀里。
万古川:「……」
信中提到的计划和张钎毅说的一般无二,可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林泓问他。
万古川道:「要找到伪装的尸体,那尸体中的毒必须和杀手下的毒一样。我也只能在他们下毒后才知是何毒,所以我和张钎毅约定事后在隐蔽处碰头,说与他,以便后续准备。」
「结果?」林泓催促他说下去。
万古川笑了笑,「结果我算错了一环,我本以为朝廷中多的是人想我死,德明帝要杀我也无需避讳他们,只需瞒过百姓即可,我后来才想明白——德明帝何等心细,朝臣想我死,但动手的不能是他德明帝。我也算功臣吧?百官若是知道他杀功臣,谁还愿意死心塌地忠于他?」
林泓听着,并未打断,坐回凳子上。
万古川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让他坐过来。
林泓便摸了过去。
万古川牵过他的手,「德明帝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只能把罪名推给南蛮。如果我死于中毒,那定是有内奸混在军中藉机投毒。此时南蛮诚心投降,又怎会费尽心思安插人到军中来?」
「有两个疑点。」林泓道,「其一,照你说的,南蛮诚心投降,又何必杀你?军中军外有何区别?德明帝这个心思当真能成?」
万古川道:「推给边境那些无政治关联的南蛮游侠即可,说南蛮政府投诚,但南蛮百姓不服。说我在战争中身受重伤,所以被他们逼杀得手。无人目击,总之,人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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