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帝喾即位数年,四海之内,无不臣服,只有一个共工国不肯归附。原来那共工国在冀州地方(现在河北、山西两省之地)。那地方有两个大泽,一个叫大陆泽(现在河南修武县以北,一直向东北,过河北省巨鹿县而东北,都是从前的大陆泽。现在河北省的胡卢河、宁晋泊,大陆泽是它中心之地),在东面;一个叫昭余泽(在此刻山西省中部祁县一带就是它中心之地),在西面,都是汪洋无际的。所以那个地方的人民,十分有九分住在水面,以船为家,熟悉水性,性情又非常之凶猛,在中国上古史上面很有重大关系。若不把他从头叙明,读者一时绝不能了解。
却说伏羲氏的末年,这个冀州地方出了一个怪人,姓康,名回,生得铜头铁额,红发蛇身,想来亦是一位天降的魔君,来和人民作对的了。那康回相貌既如此怕人,性情又非常凶恶,当时地方上的人民就推戴他做了首领,号称共工氏。他既做了首领之后,霸有一方,常带了他凶猛的人民来争中原,要想做全中国的大皇帝。他们既然熟悉水性,所以和他人打起仗来,总是用水攻,因此附近各国都怕他,差不多都听他的号令。这康回就此称霸于九州。因为擅长用水,自以为得五行之中的水德,一切官制都用水来做名字,亦可谓一世之雄了。谁知道偏偏有人起来和他对抗,那和他对抗的是什么人呢?是伏羲氏的妹子,号叫女娲氏。那女娲氏生在承注山地方(现在山东济宁县南四十里),虽则是个女子,但也是个极奇怪的人。她的相貌尤为难看,牛首蛇身而宣发。她的本领又极大,一日之中,可以有七十种变化,要变什么就是什么,真可说是我们中国千古第一英雌了。她在伏羲氏的时候,即已做过一件极重要之事,就是制定嫁娶之礼。
原来太古时男女之间,岂但是交际公开,自由恋爱,简直是随意匹配。女子遇到男子,无一个不可使他为我之夫;男子遇到女子,亦无一个不可使她为我之妻。弄到后来,生出一个子女,问他究竟是谁生的,他的父亲究竟是谁,连他母亲自己亦莫名其妙。
女娲氏看到这种情形,大大的不以为然,就和伏羲氏商量,要想定一个方法来改正它。伏羲氏问道:“你想定什么方法呢?”女娲氏道:“我想男女两个配做一对夫妻,必定使他们有一定的住所,然后可以永远不离开。不离开,才可以不乱。现在假定男子得到女子,叫作有室;女子得到男子,叫作有家。这‘家室’两个字,就是一对夫妻永远的住所了。但是,还是男子住到女子那边去呢,还是女子住到男子这边来呢?我以为应该女子住到男子这边来。何以故呢?现在的世界,还是草茅初启,算不得文明之世。第一,要能够谋衣食;第二,要能够抵抗仇敌。将男子和女子的体力比较起来,当然是男子强,女子弱。那么,男子去供给女子,保护女子,其势容易;女子去供给男子,保护男子,其势繁难。而且,女子以生理上不同的原故,有时不但不能够供给男子,保护男子,反而必须受男子的供给与保护,既然如此,那么应该服从男子,住到男子那边去,岂不是正当之理么!所以我定一个名字,男子得到女子,叫作娶,是娶过来;女子得到男子,叫作嫁,须嫁过去。
大哥,你看这个方法对么?”伏羲氏道:“男女两个,成了夫妻,就是室家之根本,尽可以公共合意,脱离他们现在的住所,另外创设一个家庭,岂不是好?何必要女的嫁过去,男的娶过来,使女子受一种依靠男子的嫌疑呢?”
女娲氏道:“这层道理,我亦想过,固然是好的,但是有为难之处。因为有了夫妻,就有父子,那做父母的将子女辛辛苦苦养将大来,到得结果,儿子女儿寻了一个匹配,双双的都到外边另组家庭,过他的快活日子去了,抛撇了一对老夫妻在家里,寂寞伶仃,好不凄惨呀!万一老夫妻之中,再死去一个,只剩得一个孤家寡人,形影相吊,你想他怎样过日子呢!况且一个人年纪老了,难免有耳聋眼瞎、行动艰难等情形,或者有些疾病,全靠有他的子女在身边,可以服侍他,奉养他。假使做子女的都各管各去了,这老病的父母交付何人?讲到报酬的道理,子女幼时不能自生自养,全靠父母抚育,那么父母老了,不能自生自养,当然应该由做子女的去服侍奉养,这是所谓天经地义,岂可另外居住,抛撇父母不管么?”
伏羲氏道:“照你这样说来,子女都应该服侍父母,奉养父母,这是不错的。但是,女子嫁到男家,那么她的父母哪个去服侍奉养呢?难道女子都是没有父母的么?”女娲氏道:“我所定的这个法子,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因为各方面不能面面顾到,只好先顾着一面,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呀。况且照我的法子做起来,亦并非没有补救的方法。因为那女子的父母,不见得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假使有儿子,那么女儿虽去嫁人,儿子仍旧在家里,服侍奉养何愁没有人呢?如果竟没有儿子,那么亦可以使男子住在女子家里,不将女子娶过去,或者女子将父母接到男子家中去,或者将所生的儿女承继过来,都是个补救之法,不过是个变例罢了。”
伏羲氏道:“你所说的男子必定要娶,女子必定要嫁,这个道理我明白了。但是,在那嫁娶的时候,另外有没有条件呢?”女娲氏道:“我想还有三个条件:第一个是正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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