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西方诸侯已群到华山,帝舜就举行柴望大典,率诸侯恪恭将事,然后觐见诸侯,问他们政治的得失和民间的疾苦,这亦是照例之事。有一个析支国诸侯奏道:“臣的国境逼近西戎,他们政治既不讲求,风气又极犷悍,干戈日寻,互相吞并,不特人民遭殃,且恐将来为国家之大患。臣土地褊小,无能有为,请帝察夺。”帝舜道:“他们共有几国?”析支国君道:“从前不下十余国,现在共存六国,均以种类为结合。一种叫侥夷,一种叫戎夷,一种叫老白,一种叫耆羌,一种叫鼻息,一种叫天刚。”帝舜道:“待遇远人,总以教化为先。朕当遣人前往教导劝化,或者可以革其恶俗。且待朕回京之后与百官详细讨论,再设法吧。”
朝觐之礼既毕,照例两伯贡乐。秋伯贡的乐,其舞叫《蔡俶》;他的歌声比小谣,名叫《苓落》。和伯贡的乐,他的舞叫《玄鹤》;他的歌声比中谣,名叫《归来》。乐正夔照例审定一番。诸侯纷纷归去,帝舜亦渡过大河,回到蒲坂,急急的先去省视二亲。原来已有半年多不见了,相见之下,倍形依恋。帝舜就将这次巡守所经历的事情和二亲谈谈。
到了晚间,帝舜侍膳,见瞽叟食量增加,觉得古怪。后来私下问首,㪙首道:“父亲自夏天以来,身体甚健,饮食因而增多,又欢喜到外面去走走。我和三哥说,照这样子,父亲要活到二百岁呢。”帝舜道:“父亲能如此,固然甚好,但我看究竟是高年的人,饮食一切总以小心为是。我不在家,妹妹,总要你设法劝谏,不可使父亲多吃,宁可多吃两次,倒不妨事。就是母亲欢喜吃肥浓,亦非所宜。我在这里,总常劝劝,我出门之后,三弟于卫生之道不甚讲求,两个嫂子又不善措辞,全在吾妹留意。”㪙首唯唯称是。过了几日,帝舜将教导六戎的方法与群臣商议妥帖,又选派几个干练明达之士,叫他们前去宣抚教导。
那些西戎果然从此安静了,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帝舜回都一月有余,到了孟冬上旬,又拜辞父母,率领了伯夷、夔等,径出北门,到朔方去巡守,目的地是恒山。这时正值小阳春天气,一轮红日照得非常之热,竟有初夏光景,帝舜等在路上颇觉烦渴。哪知行近太原,天气骤变,朔风凛冽,削面吹来。又走了两日,飘飘荡荡的降下一天大雪,帝舜等依旧冒雪冲寒前进。哪知一路过去,山愈多,雪愈大,路愈难走,前行马足屡次失陷,车轮更难推动。但是仰望天空,雪仍旧是一团一块的飘舞下来。
帝舜至此,进退两难。伯夷道:“前在彭蠡,那元秀真人说北岳不可去,这话可是应了。”帝舜道:“此地是大茂谷,去恒山已不远,再等他几日吧。”伯夷道:“依臣看来,即使此时雪止了,如此严寒,一时绝不会融化,那么仍不能前进,等亦无益,不如归去吧。祭岳之典,通告诸侯改期举行,亦未始不可。”帝舜道:“这个未免太失信于诸侯了。况且此刻北方诸侯来者已不少,所不到者,只有恒山以东的诸侯。
那些已到之诸侯,经过如许行路艰难,无端忽叫他们归去,下次再来,使他们多一次跋涉,于情理上亦说不过去。”乐正夔道:“依臣的意思,不如在此向着北岳遥遥致祭。已到此地的诸侯,随同举行朝觐审乐之典;其余阻雪不能来者,俟下次再随同举行,亦是从权之一法。”帝舜听了,觉得此法亦不甚妥善,但亦想不出别法,尽管仰着头,睁着他那重瞳的双眼,看天空的雪,遥望恒山,竟在白雾之中,丝毫看不见。
忽然在那白雾之中发现一颗黑点,冉冉而来,愈近愈大,直到帝舜面前,骤然落下,轰然大声,震动山谷。那些不留意的人前仰后合,个个站立不住;帝舜亦为骇然。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大石。这时随从的人和会集的诸侯个个闻声而来。伯夷道:“此石落下之地,距帝所立处不过几步远,真危险呀!”乐正夔道:“石是重物,自空下降,其势必急疾。此石冉冉飞来,其势殊缓,甚觉可怪!”于是众人纷纷揣测,有些说是陨星,但不会横空而来;有猜它是山崩的,但不会飞得如此之远。后来有几个到过恒山的人说道:“这块石很像恒山顶上庙门旁边的那块石。”有一个道:“是,是,很像很像!”有一个道:“如果是那块石头,石上应该有‘安王石’三个字。”有许多人听说,就跑过去看。那石已有一半埋在雪中,掘开雪一寻,果然有“安王石”三个字刻在上面。于是众人一齐欢呼起来,说道:“这是山灵不要帝踏雪冒险,所以飞下这块石来挡驾的。不然,石何以会得飞,飞得这么远,而且恰巧落在帝面前呢?”
这句话一传,大家都以为然,齐来劝帝不必前进。帝舜还是犹豫,乐正夔道:“臣刚才主张望祭,帝未俯允,想来以为太觉疏慢之故。如今这块石远从恒山飞到此地,明明是恒山的代表,请帝就向此石致祭,岂不是尽礼么!”帝舜一想有理,于是就用此安王石代表恒山,率领已到的许多诸侯举行柴望之典,随即行朝觐之礼。
那时两伯之中到者仅冬伯一人,于是就叫他贡乐,其舞叫《齐落》,其歌叫《缦缦》。乐正夔刚要照例审定,忽然外面有急使疾驰而至,从者一问,才知道是宫中二女所发的。帝舜一看,料想不妙,也顾不得朝仪,立刻叫使者进来。使者呈上二妃书信,帝舜拆开一看,上面只寥寥数语,是娥皇的手笔,大致谓“君姑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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