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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点了点头:「是有点高兴,苦味里带了点甜……但还是苦的。」

被阿鳞这般笃定地说,燕閒倒是有了丝无措。

她看着月亮出了会儿神,许久后才不甘不愿地承认道:「好吧,我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没有很多,只有一点点,定是没有你说的那么苦的。」

阿鳞头抬得有些累,便软软地搁在了燕閒掌上:「原来你也会难过。」

「稀奇,」燕閒笑出了声,「我也是肉.体凡胎,怎么就不会难过了,我还会哭呢。」

「可你刚刚还不承认自己难过。」

大概是今晚的风太轻柔,又或者是因为阿鳞刚刚吸收完药性,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心情也很好,他往日低沉生硬的声音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燕閒抱起了膝,将阿鳞放在了膝盖上,凑近看他:「你是不是傻?」

阿鳞:?

阿鳞感觉自己被冒犯。

燕閒戳了戳他脑袋:「人心难测,便是自己的心也不是那么好揣摩的。我刚刚没发现自己难过,现在发现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阿鳞被燕閒戳地东倒西歪,膝盖上也没手掌那么好盘,不由气气:「你有什么可难过的?」

燕閒:「嗯?」

阿鳞:「像你这般张扬肆意之人,定是一生顺遂,便是偶有挫折也能逆风而上。你有什么可难过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燕閒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还真有点说准了。

燕閒到目前为止的一生还真是很顺遂。

年幼入道,师父慈爱,师兄仁厚,兄长温和,嫂嫂亲近,还有三五知己好友,红颜无数。

再加上她外貌优秀,天赋出众,在修行路上几乎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路畅通。还没反应过来便飞了升。

便是飞升出了意外,回来了也仍是胳膊腿俱全,能跑能跳能阴人。

可若换个角度想,她年幼时狗皇帝想砍她全家,修真时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的也不少,师门出过叛逆,好友有过反水,最惨还是都飞升了还被阴了一手,重新又回来了。

回来后嫂嫂早亡,兄长失踪,侄女半死不活……

这些事换到别人身上,可能就是凄风苦雨,抑郁寡欢,更谈不上什么一生顺遂了。

到底算顺还是不顺,无非就是怎么做和怎么想的区别。

不过燕閒也不想同他人剖析自己,说自己受过什么什么苦,多么多么想得开。

于是她只戳了戳阿鳞,答道:「人皆有七情六慾,是个人就会难过。何况我也不是很难过,只有一点点难过。」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燕閒还捏着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一点点的程度。

阿鳞虽看不见燕閒的动作,却也感受到了燕閒话里的平和,他突然也就没那么气了。

他的声音重又变得柔和了些:「你在难过些什么?」

燕閒倒是很坦然:「今日月圆了,我想我哥了。」

她就是想起了漫长人生中的某一个平凡的夜晚。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圆月下,她同兄长月下对酌。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但她就是记得这样一轮满月。

倒也不是说燕閒是个离不开兄长的奶孩子。

修真无岁月,她同兄长分离的时日也很长,甚至飞升前,她还同兄长告了别,做好了永别的准备。

但触景伤情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不过一瞬间她便有了些难过。

「今日是月圆吗?」阿鳞仰起了蛇首,探向天空,「月亮是什么样子?月圆又是什么样子?」

燕閒想了想:「月亮像个饼。」

阿鳞也不知道饼长什么样,只能闷闷应了声。

燕閒翻了翻灵霄给她的锦囊,从里面翻出个大饼来。大概是灵霄路过凡尘顺手买的,从锦囊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刚出炉的香甜气息。

「喏,这个是饼。」燕閒掰了指尖大的一小块给阿鳞,剩下的自己嗷呜一口叼上了。

阿鳞用蛇信触了触,张嘴吞了进去。

哦,月亮是甜的,圆月那应该就是很甜很甜的。

阿鳞有点高兴,话便也多了起来:「能多给我点饼吗?」

燕閒自无不可,又掰了一大块给阿鳞,一边还问道:「这么喜欢吗?」

阿鳞珍惜地含着饼,答道:「我喜欢圆月。」

燕閒歪了歪头:「因为日月精华?」

「不,因为我在月圆之日遇到了很重要的人,」大概也是触景生情,阿鳞难得真诚,「我一直在等她来接我。」

「哦……」燕閒拖长了调子应了一声,也没打算追问。

看阿鳞遍体鳞伤,还吃不饱的样子,就知道它之前过得很不好。

鬼知道他等的人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又经历了什么,弄得不好抛弃了他也有可能。

燕閒不想去戳破阿鳞的幻想,亦或是戳到他的伤口。

「还要吗?」她又掰了一块饼。

「要!」阿鳞毫不迟疑。

一人一蛇你一口我一口,将那脸大的饼给吃完了。

美食总是能治癒身心的,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大饼,但吃完这个饼,燕閒也再没那些伤感的情绪了。

她将阿鳞重新绕回手腕上,拍拍屁.股便站起来,走回了屋中。

倒是她入睡前回身关窗时,看见小侄女那残魂也坐在了琼树下,仰头看着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飞升后我衣锦还乡[穿书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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