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闻言默然,他不再看着陆红尘,而是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他感到冰冷的感觉从他的脚边传来。睁开眼,他看到那条小蛇正团在他的脚边,张大口,朝着他足心的穴道狠狠咬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恍如一把小刀穿足而过。那隻小蛇咬过之后,留下一个红色的小点。又迅速向下一个穴道爬去。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这是什么东西?」说话间,又一阵剧痛袭来。小蛇每咬过一处穴道,那处穴道就仿佛被人一刀穿过。若论解毒的痛苦,大概和万剑穿身差不了多少。
「玉蛇。浑身似玉,其毒液剧毒,但也能解毒,只是颇有灵性,每次解毒需要得到所喜爱之人的鲜血才肯动口。」陆红尘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着和西门吹雪聊天,希望能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痛苦。
「它每次解毒都是这个样子?」西门吹雪微微喘息,玉蛇的动作越来越快,现在他每时每刻几乎剧痛从未断绝过。
「不是。」陆红尘摇摇头,「只是这次余毒反扑,虽然你及时将他们压了下来,但已经沾染到你的经脉。若是其他的毒也就算了,但是玉蛇的毒,若是残存一点,足以日久侵蚀你的经脉,让你渐渐变成一个废人。所以只能如此。」
「它喜欢喝人的鲜血?」西门吹雪能感到现在玉蛇咬噬他的穴道,不再是下口即走,而是非得将其咬出血为止,这样虽然痛感不会加剧,但剧痛的时间更长。他能感受到他的鲜血顺着毒牙流进玉蛇的嘴里。
陆红尘点点头,「玉蛇,以人的血液为食,没有人的血液餵养它就会死去。所以,玉蛇通常会给自己找个主人,用自己的解毒能力换取食物。」
西门吹雪咬牙,持续不断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受一场大刑,而且这场大刑还远远不到终止的时候。
西门吹雪的头上开始冒出汗水,苍白的身体不断颤抖,随着玉蛇的动作,留下一片片的红点,衬着苍白的皮肤格外刺目。
陆红尘看着他,人身上的穴道不知几几,今天晚上对于西门吹雪来说,的确是一场酷刑。想起什么,陆红尘起身从墙上取下玉萧。悠扬的声音响了起来,月声里有悠扬的月色,有飘动的柳枝,有微风,有水声,有睡去的鸟儿,有安静的游鱼,一片安宁。
在笛声响起的时候,西门吹雪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继续忍受疼痛,只是神色微微舒缓。
笛声响了一夜,直至清晨的时候,陆红尘才停下来。玉蛇仿佛饱餐一顿,懒洋洋地爬回他的手腕,重新恢復成僵硬的样子,宛如一隻玉镯。
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西门吹雪,陆红尘揉了揉额头。西门吹雪苍白的皮肤上满是红色的小点,密密麻麻连成一整片。若是不细看,宛如动情泛起的红晕。
陆红尘将被子给西门吹雪盖上,走了出去。一夜没睡,他也有点撑不住了。此时若是能给他一张床,他保证立马能睡着。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外的孙秀清,昨夜陆红尘的笛声响了一夜,孙秀清怕是也没睡。陆红尘无奈,这是何苦!
「陆大侠,我是否能和你说几句话?」孙秀清笑着说。她的眼里闪着光,似乎已经做好某种决定。
陆红尘按了按额头,将睡衣强行压下去,朝着孙秀清微笑着点头,「好。」
孙秀清一路走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小亭。陆红尘一路跟随,到达小亭的时候,陆红尘忍不住靠在了柱子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要走了。」孙秀清轻轻地开口。
「什么?」陆红尘惊讶。她昨天的举动,让他以为她是爱着西门吹雪的,而且是深爱。
「我要走了。我写给他的信里就是说的这件事。他回来,我就走。」孙秀清再次说到。她不像在说给陆红尘听,反而像在说给自己听。她要走了,她该走了。
「为何?」陆红尘皱眉。
「他要成神。」孙秀清看着远处的青山,笑着说,「我要成全他。」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陆红尘认真的注视着她,「他接过那封信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但我到了他还没到。」
「我知道。」孙秀清点点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陆红尘看着她,这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爱她,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心里有她,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对他的在乎吗?毕竟,西门吹雪为了她,犹豫了。
「在和叶孤城比剑后,他察觉到他的剑慢了,因为有了牵挂,他的剑不再一往直前。他主动离开了我们。当时,我的孩子刚刚出生。」孙秀清依旧看着远方,「我相信他心里有我,但我也相信他心里剑占的分量绝对比我多。」
这个陆红尘无法否认。
「这次他回来身上多了几分人气。」孙秀清淡淡地说道,「那是他认为自己会死。神终究是神,纵使曾经嚮往凡尘但也还是神。」孙秀清怅惘地说,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也曾经为他改变。但他也从不曾改变,她也不想改变。
陆红尘没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她决心已下,不是随便一个劝说都能让她回心转意的。「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只能告诉你。」孙秀清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惨澹,几分坚决。
「你是否再考虑一下。」陆红尘最终才是出言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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