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死,善哉善哉,唐僧鬆了口气,「贫僧相信她自己会走出来的。」
「如何走得出来?您有所不知,静尘的身世悽惨。当年她母亲怀着她,被强盗劫去了山里,后来她母亲被救了回来,但人言可畏,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失贞。生下她后,她母亲便投河自杀了。她爹也恨她,一直将她关在后院里,一直缺衣少食。去年听说寂青寺收尼姑,就逼她剃度出家……」
在这时候,老尼姑说了什么,唐僧都没听进去。
因为从听说静尘的母亲被强盗劫持,后来投河自尽开始。
他的脑子就有点乱,他的俗家生母殷温娇便是被水贼霸占的,后来在真相大白后,也顶不住人言,自杀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唐僧闭着眼睛拨着念珠,再睁开眼睛时,对老尼姑道:「让我去看看她吧。」
老尼姑就把他领到一处禅房前,让唐僧自己进去了。
唐僧就见静尘,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她生得白,所以脖子上那一条紫色的勒痕分外明显。
见到了唐僧来了,银童子惨白的双唇,绽放一个欣喜的笑容,双目含泪的坐起来,激动的道:「您怎么来了?」
他现在的模样绝对我见犹怜,他早晨对着镜子练习过的。
唐僧站在床前,语气惋惜的道:「咱们是出家人,有缘今生入佛门修行,你怎能不珍惜,要寻短见?我那大徒弟一贯口无遮拦,你看他那面目,就该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所以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银童子抬眸看唐僧,眼泪成串落下,「初见您时,我便想,我虽然没见过佛,但我知道,我的佛,就该像是您的样子。」
晶莹的泪珠,滑落腮边,再配合这样暧昧的语句,弄得唐僧一瞬间手足无措,慌忙背过身去,「你既然好了,我便走了。」
银童子忙扑下床,扯住唐僧的袖子,哭道:「求您不要走,这世界上,您是第一个如此关心我的人,我娘死得早,我爹恨我,逼我剃髮为尼,一辈子青灯苦佛。」
唐僧心慌,挣了下袖子,口中忙道:「侍候佛祖,怎么能叫苦?」
一低头,就见静尘哭得带雨梨花,不敢再看,直闭眼。
「身为女儿身如何不苦?我母亲身不由己被强盗霸占,是她的错吗?为什么我的父亲能活得好好的,她要自杀以示清白?」
唐僧心乱,明明静尘说的是自己的母亲,但他眼前浮现的却是他母亲殷温娇最后的模样,略显凌乱的髮丝,虚弱的笑容。
等他报了杀父之仇,回到寺院修行,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却听到母亲自尽的消息。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的活下去么,为什么还要寻短见?
他身为一名僧侣,对佛典如数家珍,却度不了自己的母亲。
现在,他能劝解下静尘吗?
他拨着佛珠的手在颤抖。
银童子啜泣道:「你那徒弟说的话,其实没错,我是动了凡心,我是因为羞愧难当,才想自尽的。我应该和我的母亲一样,为了保住名声,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
唐僧内心大恸,原来静尘竟对自己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应该训斥她,让她清醒。
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说得却是:「你没有错,不要做傻事!」
银童子激动的道:「我就知道我没有错,长老您是不是也对我……」他站起来,去抱唐僧的胳膊。
唐僧见状,忙将胳膊一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此生托送人身,已经是福分,要珍惜机会,潜心修行。」
银童子扑倒在了地上。
唐僧本能的要去扶,手才抬起来,又忙缩了回去,沉声道:「我们都是出家人,岂能这般,你不要纠缠了。」
他就见静尘楚楚可怜的爬起来,满面泪痕,「……的确是我错了,我动了凡心,不浪费托送人身的修行机会,您眼中的我在受『求不得』之苦的折磨,可悲极了。」
唐僧心乱如麻,来回踱步,他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害怕他走之后,静尘又要自我了断。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蠢话了。我註定要西去取经,就算我不西去,也註定要做和尚,侍奉我佛。」
银童子觉得是时候按照施铮写好的文本,说出最能撼动唐僧的话了。
他哽咽了一下,啜泣道:「长老,您对我就不曾有过一剎那的心动和迟疑吗?脑海里就没想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唐僧如遭雷击一般的抖了抖,后退了一步,大口呼吸了几下,面庞涨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银童子也不知道施铮怎么想出这句「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实在太够劲儿了,看把唐僧震撼的。
银童子眼神麻木的怔怔的看着唐僧,泪珠成串的掉下,忽然惨然一笑,「我懂了,从今以后,我再不动凡心。还请长老将你我之间的这次对话永远忘记。我明天会照常听您讲经的。」
唐僧心里发闷,语无伦次,「你想通了,那就好。我、我要走了,去、去给其他人讲经了。你照顾好自己。」朝前大步走,在门槛绊了一下,才走掉。
猪八戒发现师父从寂青寺回来后,什么后都没干,直接打坐入定。
他坐到一旁,在心里嘟囔,师父怎么了,之前一个月都不见他怎么打坐,今天却积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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