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弱势悽惨的模样，宁萱羽看得愈发舒爽。

女人缓缓环抱住胳膊，傲气逼人地瞅着她：“江照眠，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后辈，在我面前，你就没资格抬头，懂吗？”

“你心里一定很生气吧？可是，就算我把脸凑到你面前又能怎么样？”

宁萱羽微微俯身凑近，字字讥讽：“江照眠，你敢动手打我吗？”

江照眠垂下眼帘，整个人像一团柔软的兔子，在这种强势的挖苦为难之下，避无可避，只得小声默默抽噎。

果然，不管过了几年，江照眠在她面前永远都那么好拿捏。

宁萱羽今天教训完她，回头就要让经纪人把这个资源抢来！

她冷哼一声：“道个歉吧，你说完我就要回去找任导把资源给我了。”

在宁萱羽冷冽傲气的目光下，江照眠又轻又细的声音哽咽着说：“对不起，姐姐……”

“下面，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宁萱羽：“什——”

啪！

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迴荡在宽敞华丽的休息室里。

宁萱羽的脸偏过去老半天，才缓缓转回来，脸颊霎时红肿高耸，瞪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里血丝慢慢攀升，满是不可置信。

她……她被打了？

她被打了！

她宁萱羽这辈子没挨过打，居然被江照眠给打了！

江照眠泪光盈盈，轻轻柔着发麻的小手，手好痛。

——江照眠，你敢动手打我吗？

她咬了咬下唇，挨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呜咽出声：“我敢呀。”

垂下耳朵的小兔子抬起水雾迷蒙的漂亮眼眸，语气诚恳，这个时候还保持着淑女风度。

“眠眠本来不想做这么粗鲁的举动，可是你真的很噁心欸。”

宁萱羽目眦欲裂：“恶……！？”

啪的一下，又是动作快准狠的一巴掌，宁萱羽这回被打对称了，眼睛顿时一阵阵发花，半晌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脸颊不断红肿发烫，火辣辣的疼。

江照眠仍是一副不敢冒犯前辈的姿态，眨巴着泪眼，恭谦说：“第二个问题，《白玉簪》的剧本我已经靠实力拿到了，你不用出卖身体，以免得病。”

前两次说话都被巴掌狠狠打断，宁萱羽气得发狂，直接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江照眠身材比她娇小那么多，势必不是对手。

这时，一隻冷白修长的手紧紧攥住了宁萱羽的胳膊，像是拎小鸡崽似的，轻而易举桎梏住了发狂的女人。

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宛如强力定心剂。

江照眠反应迅速，一巴掌补得稳稳当当，抽得宁萱羽髮型剎那散乱。

她泪光浅浅，嗓音乖糯糯的：“第三个问题，你打了我的助理，我的确很生气哦。”

第49章 给谁的

刚入圈的时候, 无权无势的宁萱羽挨了不少的欺负。

她不是科班出身，学历又低，更重要的是没有背景, 剧组的前辈没有一个善待她，进步实在是太迟缓，迟缓到她自己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直到她发现, 凭藉自己的身体和美貌就可以换来资源。

一切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宁萱羽终究也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她变得尖酸刻薄, 痴迷于走捷径带来的快.感，艷丽漂亮的脸上永远都是欲.望满足后的空虚倦怠感。

几年前宁萱羽在剧组发现了扮演小丫鬟的江照眠，和她当初一样籍籍无名倍受冷落，徒有一张漂亮脸蛋，却时常让导演骂得泪眼汪汪。

彼时宁萱羽事业开始渐渐走上坡路，待遇自然好了许多，她看着成天跟受气包一样的江照眠, 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错觉。

然而某天，她发现了她们的不同。

江照眠太努力了, 努力到宁萱羽仿若看见了外星生物。

她拼命巴结导演参加富二代酒会的时候, 江照眠在剧组小心翼翼的向前辈请教, 她要求背数字后期配音的时候，江照眠在无数个深夜里崩溃痛哭, 抹着眼泪背台词。

那样多麻烦啊，有什么用？

她如是想着。

可是渐渐地，江照眠进步了。

短短几个月她的变化就格外明显, 经常被骂哭的女孩成长速度惊人，获得的认可像是海浪一般绵延奔涌而来。

宁萱羽愣愣地望着杀青后，第一次来探班江照眠的粉丝们，惊觉自己再也无法从悲剧的权.色.交易中脱身。

于是, 江照眠的努力、美好、善良……

全部成为她痛恨她的原罪。

宁萱羽让男人掣肘，胳膊根本动不了，激烈情绪翻涌，身子也渐渐没了力气。

蓬乱黑髮里，两行眼泪掉了下来，她绝望又阴狠地咬牙。

“我恨你啊……”

“……我恨死你了……”

无端的恶意令人发寒，江照眠起了身鸡皮疙瘩，眉头微微蹙起，抬眼便对上了陆彦淡淡的视线。

她卡壳了一下。

刚才动手的样子实在太没礼貌了，天不遂人愿，偏偏还让陆彦看到了。

像是做错事被长辈抓包的小孩，江照眠两隻小手尴尬地绞在一起，温温和和道：“谢谢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肯定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