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以前他就靠着这张脸,骗了不少人。真正的恶魔总喜欢隐藏在人群里,表现得比孩童还无辜。
「乱步桑,我给你看手相吧,我以前自学过。」
「不要。」乱步不感兴趣,「我不信这些。」
「又不收你钱。」我曾因为无事可做,胡乱看了好几个月的手相书,差点就成一个职业神棍了,「来,我看看你的生命线、事业线和感情线,听话。」
乱步磨蹭半天,才把左手递给我,「……我要听好话。」
「好话还是坏话要看了才知道。」
「不管,我只听好话。」乱步凑过脸来,像个淘气的橘猫,「你说好话嘛。」
「我努力。」
我捧起他的左手。因为不做家务也不锻炼,他的手掌很柔软,没有茧子,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成了漂亮的椭圆形,透出健康红润的粉。
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我向他求婚时送的戒指——说起来有些尴尬,结婚后我想要送他更好的戒指,但他坚持只要这枚。
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这枚戒指是假货,我几乎也要因为它漂亮的颜色而以为它是真品了。
在阳光下仔细看它时,那抹银光中会隐隐闪现出一种神秘的钢蓝色,像是冬季贝加尔湖的蓝冰在日出时被朝霞折射出的色彩。
……算了吧,还真品,太扯了。
用脚指头想,彼得一世送给叶卡特琳娜一世的定情信物,也不可能出现在俄罗斯的一个路边摊上啊。
鬼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好骗,一年的生活费都被黑心商人骗了,后来还是靠卖捶背券给陀思,才勉强解决了生计问题。
「乱步桑很喜欢这枚戒指呢。」
接受我的求婚那天,他也举着这枚戒指在阳光下看了很久……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当时还以为他懂鑑定,看出这是假货了,虚惊一场。
「清溪溪给我的,我都喜欢。」乱步说着扬了扬手,「那,我手相怎么样?」
我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实际上就是想逗他。
「生命线还行,起码活到七十岁,但血糖会有问题,五十岁之后将不能再吃任何甜食,连薯片都不能吃。」
乱步嘴角抽了抽:「那我不就是还剩下二十三年了?」
「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吃燕麦的。」
「我才不吃那个!很刮嗓子的!」乱步撇了撇嘴,「跟你讲了要说好话的。」
「是是是,那乱步先生到七十岁都能吃甜食。」
他挨过来说:「那你也要陪我一起吃~」
「等活到那时候再说吧。」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髮:「其他线也没问题。不过你的头髮太长了,我帮你剪一下。」
「嗯。」
他立刻乖乖坐直,我从包里翻出一条毛巾,将他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然后拿出了剪刀。
我在俄罗斯时为了省钱经常自己剪头髮,后来也给不愿意去理髮店的陀思剪,他剪头髮时喜欢乱动,但只要在他的后颈夹上三个夹子,他就老实了。
乱步也一样,所以我平时在包里都会放几个塑料夹子,不听话就用塑料夹子夹住他的后颈。
「要剪得帅一点。」乱步开始提要求,「名侦探的髮型很重要的。」
「我努力。」我哪里会剪什么髮型,我只是替他把刘海过长的部分剪了。
【据迹部财团的员工表示,海泽大楼六楼以上的全部东西都消失了,办公室、茶水间的各类陈设和物品,包括每层楼的监控,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电视机仍然开着,解说是一个女声,声音甜美温柔。
仿佛不是在讲一件惊悚的事情,而是在描述一个有趣的魔术。
【这世上真的存在异能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移几层楼的所有东西吗?】
……不,并不是转移。
而是真正的消失。
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消失。
我感到从背部传来的疼痛时,乱步的头髮已经快要剪好了。
我的手指也变得冰凉僵硬,最后一剪,费了很大的力气。
「好了。」
我转过身去,低头看着陪伴了我半年的剪刀,在我的手上由下往上、逐渐消失。
这个消失的过程像是变魔术,唯一的区别是,魔术能将它变回来,但是我不能。
下一秒,我碰到了自己的手腕,乱步买给我的水晶手炼也消失了。
「清溪溪,怎么了?」
乱步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而我也不打算瞒他。
「乱步,乖,听话,把太宰君叫来,我——」我嘆了一口气,「我的异能大概又失控了。」
「……好。」
「对不起。」
我扭过头看他,他的表情很平静,睁开的宝石绿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我:「没关係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我马上叫太宰过来。」
……
「这不是清溪溪的错。」
「我对我的异能根本不了解,」陀思给我讲的部分或许只是他想让我知道的部分,而我也不想被政府监管,时刻被监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拥有这种东西,明明九岁以前我什么都没有。」
……这糟心的异能!
「放心啦,会好起来的。」乱步脸上扯出宽慰的笑容,这时门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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