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注意到歇洛克不太耐受此等热情、有些隐忍想要抽手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但并不打算解围。不等招呼自己拉开椅子先坐下了。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天赋罢了,你说是吗,阿德里安?”歇洛克拉开椅子请这位大个子医生就坐,并试图把话题递给他的室友。
他怎么就还记得这句话?阿德莉亚有点无奈。
“这可不能算是小小的天赋,说实话,昨天和苏格兰场的人打了一宿交道,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你万分之一。”威尔逊充满感激。
歇洛克微微往椅背一靠,嘴角似乎翘了起来,又很快收敛。
他在开心。阿德莉亚觉得这位室友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可爱,忍不住也凑了句嘴:“或许这才是适合你的工作,福尔摩斯。”
找猫,找狗,找人的,简直是猎犬呢。
“我能感觉出你全身心拒绝我去到你的化验室工作,”歇洛克或许是有自己的考量,故意避而不谈,“我甚至能感觉你在心里编排我。”
“那倒没有,”阿德莉亚否认得很快,她也不知道对方对于猎犬这个形容的接受程度,所以也不想说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位克里斯蒂女士如何了?”
“托你们的福,她很好,”威尔逊坐直,身体前倾,“昨晚我把她带到诊所去,我的诊所有一间房间供给需要住院的病人——她应当是静脉注射了麻醉剂导致昏迷,谢天谢地,目前没看出来有什么不良影响,除了受了些惊吓到也没有别的。我请女仆先照料她,这才赴约。”
“你的求婚成功了。”歇洛克慢悠悠道,他并不感到疑问,只是陈述。
“是的——这又是您的才能吗?”他惊奇地看着歇洛克,“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痕迹……戒指或者什么的,都没有。”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巧,一旦我说明自己的思考过程,你便会觉得不过如此……虽然你出门见我们前换了外套,但衬衫和西装裤还是相当考究,右膝有跪地压出的摺痕,这不难看出来,再加上刚刚握手的时候闻到了玫瑰花的味道——不必用惊嘆的眼神看着我,这只能算一点小小的推测。”
歇洛克接收到威尔逊崇拜的眼神之后忍不住瞟了一眼阿德莉亚。阿德莉亚注意到这个眼神,并在内心翻译成“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接收到信号的阿德莉亚故作不知,并且假意社交了起来:“这真是好事,祝贺你威尔逊。”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里面装的白水,微微致意。
威尔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斟酒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仿佛变成了侦探的脑残粉,试图向她说明侦探的高明之处:“赫德森,或许你不知道,虽然一开始我特别忐忑,我按着福尔摩斯先生的指示行动的时候却越来越踏实。”
阿德莉亚保持微笑,只当个捧哏:“怎么说?”
“因为一切后续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我只需要像演员一样顺从导演的命令——”
他忍不住兴奋起来,转向歇洛克,“如您所说,福尔摩斯先生,我告诉克林特,说我对换血有些好奇,只可惜小样本十毫升的血量并不够用,还有就是对东区那些风俗女的鄙薄——我只是稍微表露出来如果她们能够多贡献些血液,至少算是为科学做贡献这样的意思,他很快就将我引为知己,邀请我晚上一起去见那位科学家。”
“我该庆幸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你会坠入深渊,”歇洛克挑了挑眉,“或许这是基于对我们共同朋友的信任。”
啊,你们聊就聊,为什么总要提我?阿德莉亚嘆了口气:“这得益于威尔逊本是正直的人。”
威尔逊不知为何,涨红了脸:“不不不,赫德森,你高看我了。”
“你至少得相信克里斯蒂女士的眼光,”阿德莉亚耸了耸肩,“至少你足够勇敢正直。”
这算是很难得的夸奖了,引得歇洛克斜觑了她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转移了话题:“赫德森太太今天可算是超常发挥,鸡肉的调味恰到好处。”
一派和谐的氛围里,他们结束了午餐,阿德莉亚为了让赫德森太太放心,亲自将威尔逊送上马车。
回到房间里,歇洛克站在窗前,偏着头拉着小提琴。
阿德莉亚在音乐上没有什么了解,但她能听出来一些愤怒,或者无奈,她无法表明,只静静地看他微阖双眸的侧脸。
一曲罢,他仍静默地立于窗前。
“你在想什么?”他望着窗外问。
阿德莉亚知道他问的是她,只是没想好怎么说。静默许久,她蓦然出声:“那不是全部的真相,是吗?”
“当然,”他没有回头,“事实上,威尔逊先生确实有他懦弱的地方。”
他没说出来的是,反而是阿德里安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勇气与平静。
“啊。”阿德莉亚无意义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难得的,是阿德莉亚没有忍住:“所以不是换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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