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嫌恶,「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好笑?」
良久傅知念才收住,「你就从来没想过,京中贵女无数,为何偏偏选了你进宫?」
贤妃不明所以,「你又在说什么鬼话?我恭武侯府嫡女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和你相提并论吗?」
傅知念笑道:「配,当然配。清流配世家,太配了。你进宫初为嫔,却与我享的东西一样,他宠爱你、允你生下七皇子是为恭武侯府,更为制衡我父亲为首的内阁。可那几年北境一直不太平,你恭武侯府军功赫赫,区区清流又如何挡得住?」
贤妃不耐,「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知念:「七皇子两岁生辰那年,你父亲奉命入宫,一同前来的还有你的幼弟,嚣张跋扈,连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敢欺辱,正好被他看见。你忙着张罗或许并未留意,我却是瞧得一清二楚,他看你儿子的眼神,有一剎那完全不像个父亲,更像个看见荤腥的饿狼。」
贤妃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你是说……陛下?」
「外戚强盛的皇子,有一个就够了,再多便是威胁。不过以太子现在的下场来看,好像他一个都受不了……」傅知念说到这儿,转身拿起了白绫,「真想看见他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可惜啊,我看不见了。」
贤妃眼睁睁看着傅知念将白绫挂上去,又看着她将自己挂上去。
「哐当。」
凳子倒地的那一刻,贤妃仿佛如梦初醒。
她先是盯着樑上,摇着头不断后退,嘴里念念有词,「不是……不可能,不会是陛下,不会是他……」
退到殿门,被门槛拦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许是摔痛了,她没起,不过一会儿抱着头嘶声大哭,「为什么骗我!我这些年的恨到底是什么?我的敬泽又到底是什么!啊——」
……
鸟雀惊飞。
天刚蒙蒙亮,薄言便已经出了皇宫内门。
一匹快马,轻装上路,随行只跟了福贵一人。
「驾!」
他驱马直行,往外门而去。
城墙巍峨,城门紧闭,门前还站着一人。
「吁——」
薄言拉扯缰绳,看着门前的人,「敬呈?你怎么来了?」
薄敬呈递给他一个包裹,「山上寒冷,便是六月也有雪可下,这是我娘和明月连夜给你做的,她们怕你冷。」
薄言接过,自然挎在身上,「替我多谢她们。」
顿了顿,他补充,「若有机会,我再当面道谢。」
话虽如此,两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是比大雾还要虚无缥缈的东西。
马有些焦躁,薄言压了压。
他怀里取出一个纸条,「明月好像喜欢桃花糕,往后她若是想吃,你便找人照着这个方子给她做。」
薄敬呈定定看了纸条一眼,没有接,「她想吃的是你亲手做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免得等我们去接你的时候,你都忘了怎么做。」
薄言愣了愣,笑着收回纸条。
城门打开。
薄言夹了一下马腹,最后看他一眼,「希望明月能等到这一天。」
马蹄奋力而去,背影渐渐隐入清雾。
薄敬呈看着前方,直至城门再次关闭,才自言自语道:「等你回来,再不做这提心弔胆的太子。」
作者有话说:
摸摸大家~
第63章 帝王策18
春去冬来, 宫里的桃花开了又谢,如此往復已经四回。
尚在年节,廊檐下的宫灯透着几分喜气。
天降白羽, 殿前有宫人正清扫台阶上的碎雪。
殿内,碳炉里火光微熹。
薄承干放下拨弄的火钳,伸手烘烤,「如此,今年元宵北市城门宣诏赐福一事,就交由敬行去办。」
阶下,薄敬行拱手,「儿臣领命。」
「皇后近来身体不好,节庆期间宫里的庶务就由你们剩下的几个……咳咳……操持。」
薄承干说到最后,溢出两声轻咳。
薄敬行上前半步,「父皇,可要宣太医?」
薄承干微微抬手,「不过风寒,用过药了, 不打紧。」
其他三人正身谨立,并未多话。
薄承干扫了一眼, 停顿片刻想了想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回答的依然是薄敬行, 「说到元宵的事,您已经安排妥当了。」
薄承干点点头, 「老二,现在什么时辰了?」
薄敬元回神,看了眼近在迟尺的水钟, 「回父皇, 巳时三刻。」
「到时间了, 」薄承干想起什么,「高贺,去,给朕把惜春带过来。」
见他如此紧张,众人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一会儿却见高贺提了个金丝鸟笼子过来,里头一隻灰头蓝颈的鸟雀正昏昏欲睡。
薄承干拍了拍手起身,接过鸟笼,「这是惜春,前些日子朕新得的小杜鹃,别看它其貌不扬的,叫声却是极美。来,惜春,叫两声。」
小杜鹃睁眼看见生人并不害怕,只是眼皮微掀,一副被扰了清梦的样子。
薄承干逗弄了一会儿,那鸟依然不叫,颇有些失望道:「今天怎么回事,一声也不叫。」
回头看见站在跟前的四个儿子,薄承干随口问道:「若你们是朕,面对一隻不叫的杜鹃,你们会怎么做?老四,你先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