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杀人能够带给我快乐。」
男孩思索着说。
「无意义、无趣味。我真不明白这样做到底能带来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坐在床沿上。
三个人(在一番痛苦折磨之后),终于在酒店里成功入住了。
无论是从成年人角度、还是从组织下属的角度,都绝对没可能放任太宰治一个人居住。
太宰又一票否决了单独同其中任何一个人同处一室。
结果?结果当然是订了一套总统套房。
输入(假)身份信息的时候,前台侍从一直带着点纠结的神情,估计是把这并不常见的三人组合当成是小少爷带着两个保镖出行了吧。
而这三个人又一个都没有多余的兴趣、享用套间里的娱乐设备。
此时太宰治抱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书籍,坐在床上晃了晃小腿。
琴酒打开银灰色的手提箱,从里面拆出各种危险品,熟练地拼装起枪械。
至于伏特加……
……他被小少爷嫌弃。太宰既不想轻轻放过,又不想亲手惩罚他。
就只是恶趣味地命令伏特加蹲在玄关原地蛙跳。
伏特加:「………………」QAQ
墨镜之下,老泪纵横!!!(不是)
可惜,没一个人同情他的。
他忠心耿耿对待的大哥还对他投出濒临零度的冷酷视线,直接把伏特加穿了个透心凉。
而就在这时,太宰说了这句话。
发表完了对人类性命的认知之后,男孩干脆向后一倒、仰躺在床上。
蓬鬆的黑髮微微散在雪白床铺上面,下一秒,太宰又翻了个身,把左脸压在下面、自己抱着书蜷缩起来。
「……很无聊。」
男孩自言自语、不像在对别人说话,轻声喃喃着,「与其杀掉什么人。……啊、不如先杀掉我好了。」
太宰安静地说。
「现在想想,把书都看完、这种行为,到底……、…………」
「?!」
在旁边擦拭枪口的琴酒,手一抖!
怎么回事?不是在说杀人吗!谁让你自杀了?!?!
这个思路到底是怎么跳崖式滑坡到那边去的?!
好不容易把人捞回来,不要再转回到原点啊!!
琴酒暴躁起来。
他把手里的枪械放下,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拽着太宰领口衝着那个聪明脑袋怒吼的衝动。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起身,两三步走到床边,屈膝跪在床沿上。
鬆软床铺在成年人的体重下被压得微微向下一陷。
「——你到底在想什么?太宰治。」
琴酒无比冰冷地说。
他垂下上半身靠近男孩,银白长发一併落满床单。
「我不能理解。明明是『同类』、操纵着黑暗世界的手段如此熟练。那么——」
琴酒冷酷地指出:
「你为什么。」
「没有『我们』不择手段也要活下来的本能?」
琴酒低声说。
「哪怕手里只有一把匕首,也选择将刀尖优先对准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借用贝尔摩德的口头禅:你该不会比起『恶魔』来说、其实本质是『天使』吧?」
他伸手拂开男孩的额发,同那虚无而漠然的鸢瞳对视。
「之前其他人问过你『为什么要死』了。那我就换个问题吧。」
琴酒不容抗拒地逼问道:
「太宰治。」
「——你为什么活着?」
「……」
太宰怔忪地微微睁大眼,几秒之后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
「我不记得啦。」孩子说,「但是——潜意识里——好像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完。」
太宰像小孩子一样纯粹的笑起来,这个笑容几乎是满怀期待的,是从未出现在这个孩童的面孔上的,几乎能照亮整个房间。
「我好像,还想见到什么人。」
「亲口——说一声『再见』啊。」
「……」琴酒沉默了一下,成年男人的宽大手掌盖在孩子脸上、掩住那个过于单纯的笑容。
他本应该警告太宰:身为『同类』,绝不会有人露出这种微笑的。
他也该用这双过于污秽的双手,死死钳住太宰治的脚踝、将人拉下来,坠落、坠落、坠落、不要独自纯粹无垢、同乌鸦们一起溺死在血池里。
属于顶尖杀手的那双手,今天第二次。
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就、活下去吧。」
最终,琴酒只这么说。
「活下去。并且不要让我发现『那个人』到底是谁。」
银髮绿瞳的男人重新直起腰,露出嗅闻到血腥味的、残忍的狞笑。
「拥有对组织继承人如此之大的影响力,想必也不惧让我这恶犬狠狠咬上一口吧?」
琴酒转身继续去擦拭自己的枪械了,只在手上重新动作起来的时候,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在那之前,不妨放肆一点怎么样?」
男人低哑着嗓子,第二次诱哄,「就算对杀人不感兴趣,这次的任务你也可以放手去玩。放心,有我兜底。」
在这句话后面,隐藏着『任务目标可以由我来杀死』、这样的潜台词。
而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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