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
听到有人赔钱,掌柜这才没管他了。
苍朗抱着手臂也是焦眉烂额,「你踹凳子顶个屁用!省点力气吧!」
「省了力气也没地儿使了!」赵钢龙叉着腰望向窗外的白雪。
屠鸿雪看向林泓,准备听他的意思。
林泓靠在角落的墙上,皱着眉,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木把件。
冻红的指尖捏着那块木雕。
这个木把件雕工并不细緻,是大刀阔斧劈出来的,依稀可辨,是个人。
这是他在集市上偶然一瞥相中的,觉得这样大粗劣的东西反而有些韵味。
林泓扬手把那个木把件扔进了火堆里。
火星飞扬。
火舌瞬间舔舐了它,火势太猛,它招架不住,它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己发黑、燃烧,发出「噼噼」的声响。
直到化为灰烬。
当真是,天灾挡不住。
林泓嘆了一声,「等雪停吧。扛不住的,衝进山里就是死路一条,这个时候就别跟老天爷较劲儿了。」
大雪停于第二日清晨。
天地都在一片肃杀的洁白里,仿佛亘古之初,天地伊始。
屠鸿雪、苍朗、赵钢龙三人带着一行镖师要进山了。
「头儿在山下等我们吧!」
「是啊!」
「我们去就行了。」
……
一行人劝林泓。
「说了一起去就一起去。」林泓望着天驷雪山,往手上呵了一口热气,「我想去村落那里看看,不拖后腿。」
「林头儿别这么说,」苍朗道,「我们不是嫌你拖后腿,是怕不安全。」
赵钢龙的手环上林泓的脖子,「切!怕啥!一起!有什么事,老子扛着头儿也把他安全送下山来!」
想想那样子挺好笑。林泓笑了笑,拍开他的手,「谁要你扛了,有事我肯定跑得快。」
赵钢龙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
林泓:「……」有被冒犯到……
苍朗的手肘撞了赵钢龙一下,小声道:「你支持个什么劲儿!要是出事了,当心『夜风』砍你。」
赵钢龙:艹。
最后,他们没能劝住林泓。
天驷雪山迎着背后灰色的天幕,岿然不动,冷眼旁观人间哀乐。
雪白的大地上,一片黑点缓缓往山上移动。
近看,是一群高低胖瘦不一的镖客,铁锤刀剑,武器五花八门。
林泓夹在其中,格格不入。
越往山上走,越是寒冷,冷气呛入鼻腔,头顶都在发疼,肺要冻结。
林泓低下头,把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
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会下陷几分,踏雪声「咯吱、咯吱」,不太好走。
一路上,林泓的注意力全在脚下了。
一隻手臂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目光投向身旁,是屠鸿雪。
苍朗和赵钢龙还有身后的一行人,也都停下来了,手按着武器,目光紧锁着前方。
「有脚步声。」屠鸿雪小声道。
说话呼出热气来,一片白雾。
林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须臾,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积雪的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像一阵极寒的罡风,裹挟着凌厉的刀刃。
来人黑髮凌乱,蓄着胡茬,黑色的大氅曳地,手上握着一把一掌宽的黑刀,锋利的刀刃「铮铮」作响,像在悲鸣又像在怒吼。
一双眼睛瞥向了他们,那双眼睛充血、狠戾,像一匹饿兽的眼睛,在憎恶着世界,在撕咬着命运,要择人而噬。
这是一隻愤怒又狼狈的鬼。
「艹!『刀问』!」赵钢龙喊了一声。
镖师们都骚动了。
「什么?你和沈乐然衝散了!?」赵钢龙铁锤都扔地上了。
「沈乐然」是「乐然山人」的名字。
「刀问寒山」乌衡颤着手揉了揉眉心。
他们一行人从江南马不停蹄抵达天驷雪山脚下已过去了五日,算下来,距离雪崩也差不多过去了七日,也就是说,「乐然山人」在这茫茫雪山上失踪了七日。
这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看到乌衡这幅濒临崩溃的样子,都没有说出他们的想法。
沈乐然和乌衡二人均是男子却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要知道,当年乌衡可是为了沈乐然刀砍号称「天下第一武宗」的「寒山宗」群雄,「刀问寒山」也就是这么来的。
「刀问寒山」近些年来深居简出,林泓闻其名不见其人由来已久,今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得以一见。
近看乌衡,是大刀阔斧砍出来的英俊,微突的眉骨,接连着挺直的鼻,眉眼很近,看上去格外深邃成熟。脸颊略微凹陷,蓄着胡茬。
满是男人的阳刚。
此时,他的眼底的疯魔比前几日的风暴更加可怕。
「久仰大名。」林泓道。
乌衡瞥向了他。
这个人很急,没空和我废话。林泓想着。话说得也是言简意赅:「林泓。开镖局的。」他指了指周围的人,「都可以帮你寻人。」
「条件?」乌衡的声音极其低沉。有人帮忙求之不得。
林泓远望了一眼村落的遗址,「随便吧。」
人群三三两两,四散开,要在茫茫雪山,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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