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问她:「所以你怀疑是船工弄沉这船的?」
鱼天亦眼睛盯着自己手头倾倒的酒,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不太可能,」万古川道,「这次沉船让景和帝诛了船工九族,他们没那么傻。」
「那也不排除个别。」鱼天亦又装满了她的酒葫芦。
「总归是条思路。」林泓道。
「你们继续等云亭吧,我要再去逛逛。」方才他们说的鱼天亦也听到了,她并不想和他们一起,灌了一口酒,跟他们擦肩而过。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云亭是想要内臟治病,船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会选钰儿?」万古川问他。
林泓也想不通,「毫无头绪。」
万古川望向花楼的方向。
花楼已经恢復如常了,雕窗上绣帕如云,完全没有受到那起凶杀案的影响,「我们再去问问关于钰儿死的事。」
现下这事理得尚不清楚。
「好。」林泓附议,「先把她情郎找出来,应该能知道些东西。」
花楼精美,方值午时,亦是高楼红袖客纷纷。
「公子进来玩玩吧~」身姿婀娜的姑娘在门口招徕,看到万古川,眼睛一亮就贴了上去,「哎呀,公子好英俊~」
万古川避开她,「不作客,我们来查案。」
姑娘贴了个空,也不恼,红唇带笑,美目善睐,「那公子要不要顺便检查一下我~」
万古川:「不。」
姑娘:「……」
林泓笑道:「今天就不和姐姐闹腾了,老鸨在吗?」
「哎呀,这位公子笑起来真是好看。」姑娘朝林泓靠去。
万古川看过去,「姑娘。」
那姑娘动作一顿,努了努嘴,心说真凶,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里面喊道,「白妈妈,有人找你。」
「哎呀,谁找我呀~这年头还有人稀罕我啊~」老鸨摇曳着臃肿的身子,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两人,「哟!那天的两位俊公子。」
「想向您再问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林泓道。
老鸨讶道:「不是结案了吗?」
云亭妃子不可能落网,那一定有替罪羊。
「凶手是谁?」万古川问道。
老鸨:「自杀啊。」
万古川:「……」
林泓:「……」
林泓头疼,「这怎么可能啊。」
陈朝已经腐朽昏聩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鸨嘆了一声,「进去说吧。」
路上他们路过庭院,庭院里停着一架奢华的水晶舆轿,白缦轻笼——正是云亭妃子在庆典上出行用的那一架。
「云亭妃子在这里吗?」林泓问道。
老鸨回答:「不在呀。」
林泓指了指那水晶舆轿,「那她的轿子怎么在这里?」
「哎呀,」老鸨扬了扬手帕,「这轿子是我们花楼的,昨日借给云亭妃子用用。」
「想不到花楼还挺气派的。」林泓笑道。
「可不是吗?」老鸨很是骄傲,「公子别小瞧我们。」
有几个小厮正在打理那辆精美绝伦的轿子。
万古川看了一眼。
三人在一个包厢落座。
「我是最疼钰儿的,虽说船上都是开罪不起的主,但这案子这么草率地结了我也意难平。」老鸨挥退送茶的姑娘们。
「我觉得二位也非一般人,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帮忙,让她死得也明白一些。」老鸨勉强笑笑,「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来那日老鸨是有所隐瞒的。
「云亭和钰儿认识吗?」万古川开门见山。
老鸨闻言一顿,朝窗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口,很谨慎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对他们道:「她们是情人。」
「哈?」林泓也愣了。所以钰儿的情郎是云亭妃子??
那云亭要治病为什么杀她的情人?
老鸨嘆道:「这个是绝对保密的,你们上次问我钰儿有没有常客,我不敢说。」
「愿闻其详。」万古川道。
「以前钰儿是敬侯王府——也就是云亭妃子家的婢女,后来安王相中了她的美貌,把她要去做了小妾。」老鸨呷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
她继续道:「再后来,安王预谋反叛的事情败露,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云亭妃子那时已经是圣上的宠妃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保住了钰儿的性命。」
「只是反叛一事本就让景和帝气得不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钰儿作为罪臣家眷被充作了官妓。『吞浪』建成,她就来这船上的花楼了。」
「『吞浪』建成九个月,共下海一十八次,云亭妃子乘了十七次船,都是为了见她。」老鸨放下茶杯。
林泓惊嘆。想到那句「船沉的时候云亭妃子恰好在船上」,怕是「不在船上」才更加「恰好」。
「云亭妃子身为女子必不可能进出花楼,两人会面也是隐秘之事,每次都由云亭妃子的手下传信,钰儿称病告客。夜里云亭妃子的手下来接钰儿,临近清晨又送她回来。」
「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出过事,这一次,钰儿竟然在回来后身死。」老鸨又有些难过了。
「钰儿是苦命的人,向来乖巧,我又怜又爱,一直视若己出……人说没就没了……」老鸨不禁又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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