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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历史,让手刃仁敦亲王者,由最下法师变为旁人。如此,主公既全了抚育与主仆之恩,又不曾夺取那些家臣妇孺的性命。

此为两全之策也。

她扬起头,天上有一轮弯月。依稀之间,似乎有孩童在清唱着歌谣——

天明明,夜月雪。

花色乃随时移迁,何物无色仍易改?

梅花难辨不得觅,只缘雪降久方天,形似迷雾漫眼前。

天明明,夜月雪。

持续飘零无所歇,飘降我宿间。

可是云端彼方处,时值春日花满开?

◎作者有话说:

光速死遁,留下一地缺德人

第246章 246

最下法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但仔细一想,却又什么也没忘记。他对过去之事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仁敦亲王被弒那年的雪有多大,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被陛下派去坂东的武士割下仁敦的头颅时,他还在去往东原的路上。一场茫茫的大雪在夜里落了下来,他停下了马,抬头看天上的月。此时僧仆来报,说仁敦亲王已去了。

连这样遥远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最下法师手持念珠,走出空空如也的屋宇。原本堆在柜上的经卷早已不在了,四下里一片空寂。门口有人影,他以为是近侍日光长光,待开了门,却只见到数珠丸恆次。

「是数珠丸啊……」最下法师双目合十,喃喃道,「是要启程出阵了吗?」

数珠丸恆次摇摇头,欲言又止,面色有些晦暗。最下法师很少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是…发生了何事吗?」

数珠丸望着主公的神情,悯情在心,竟有些不忍开口了。令主公陷于烦恼与不安,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可此事…又不说不可。

世事无常,诸行皆苦。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无有可能。

沉默片刻后,数珠丸还是决定张口了:「主公,本丸中的一位付丧神…暗堕了。」

最下法师的面孔一怔。

「暗堕?」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瞳孔微缩,心底已有了不妙的预感。

虽数珠丸恆次还未说出是谁,但他脑海里已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唯一会当着他的面,唤出他从前佛号的女子。

倘若付丧神获知了主公的真名,那她便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会陷入对主君的执念之中,再也难以挣脱——这是最下法师在成为审神者之初,就被告知的东西。

僧人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像是忽然衰颓了,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数珠丸恆次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低声道:「主公,请稍歇一阵吧。」

身为陪伴主公最久的近侍,数珠丸恆次明白那位暗堕的付丧神对于主公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最初主公告知他「每晚的梦境中,总会出现一个人」,他还未将此事当真。后来,主公取出了一条髮带,告诉数珠丸恆次「这是梦中所得」,数珠丸才相信了当真有这样古怪的事。

那条髮带是属于日光长光的。这位唯一的女性付丧神,竟时常进入主公的梦境之中;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些梦是属于主公的,因此在梦中并无太多顾忌。可越是如此,主公便越会将她放在心上。

后来,日光长光的能力逐渐成长,主公也越来越爱重她。这些事,数珠丸恆次都知悉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曾料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

日光长光在夜半离开了本丸,独自前往了平安时代。她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已经无可考知了。历史已被改变,所有人的记忆

都已做了相应的修改。除了修改历史的付丧神,无人知悉修改之前的历史是如何的。

付丧神插手历史,那结局只有一个,便是暗堕。这虽然是本丸中的传言,但确实是真的。

所谓暗堕者,即失去归处、失去来处、失去记忆与理智的付丧神,始终徘徊在历史的夹缝间。从根本上来说,与时间溯行者已毫无区别。倘若在历史中遇上了检非违使,则会被绞杀。届时,便再无人可保护她了。

而这些暗堕者,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本丸来了。若是见到了她,也只能拔刀相对。

僧人怔怔的,瞳孔缩凝不定。片刻后,他慢慢地捂住了头颅,喃喃道:「她到底…改变了什么?我已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改变了什么?是仁敦的事情吗?」

数珠丸恆次摇了摇头,说:「恐怕与仁敦亲王无关。仁敦亲王虽死,但却与主公您没什么干係……日光大抵是对前主堀尾忠氏之死无法释怀,这才如此出手吧。」

「不可能……!」僧人却这样反驳。

他的神色有些仓皇,踉跄地回到书架前,抽出了几封妥善珍藏的书信,颤着枯瘦的手指展开,低声道:「这是她修行时寄给我的书信…信上写的分明,她对前主早已心无挂碍……」

信纸被他所捏着,也颤巍巍地轻晃。纸上的笔迹清瘦隽秀,一笔一划,似乎字字都透着落书人的关切之情。

主公,…承蒙厚爱,我已出发去修行了。

请主公保重身体。我还会去信叨搅的。

主公,…不知您那里一切都安好吗?

「想为需要我的人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总是从脑海里不停地涌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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