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着话呢,林美琴就抱了一捆柴火过来,蹲在边上替郭大娘往锅下添柴火。
锁子婶就道:「火要小点,里面喝酒呢,这顿饭的时间长。锅里的汤也不能全都咕嘟完了。大牛没来,等会子叫四丫给大牛带些。要说起来还是大牛实在,明年工地上要筐子呢,他叫咱们在家编,明春指定用的上。」反正閒着是閒着,跟农场换点啥是啥嘛。
林美琴面无异色的点头,「那人就是心眼实在。当真是一好人!」
锁子婶不喜欢她,尤其是今儿她主动说不叫给有商品粮的分肉。自家多分一个人的肉也才一斤多。可自家现在三口都在这儿吃饭,吃下去的何止一斤多?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门针对自家呢!因此厚道人也学会软刀子戳人了,「大牛老实你不稀罕,怎么的?还稀罕里面那个?在这人守着就是等人家呢?」
说的是金胜利!
林美琴:「……」特别不爱提这个人!她僵硬的笑了笑,「想哪儿去了?都多大岁数了,没有的事。」她说着表情就调整过来,「是这么回事。煤矿上为了解决工人的婚姻问题,也说了,愿意嫁到煤矿上的姑娘,优先进农场,有机会当正式工。我就问问,香草这婚事怎么说的?要是……其实,这是个机会!」
郭大娘就老大不乐意,「美琴呀!你当婚姻是啥?是儿戏吗?谁家爱要这机会谁要去,我家香草用不上。」说着就起身,跟锁子婶叮嘱了一声,「火行了,都是硬柴,不要再给添柴了,我就先回了……」
锁子婶赶紧给舀了一碗菜,「您端着再走!您这猪餵的好,是您该得的。」郭大娘没推辞,却回身把碗里的肉用勺子扒拉到锅里一半,重新舀了半勺子猪血添上。再把锅里剃了肉的炖过的大骨要了一根,「回头我家香草的对象来了,这大骨杂砸碎炖一炖,还能再炖碗汤,给孩子吃碗骨头汤麵。」
锁子婶就道,「小女婿哪天来您告诉我,我叫栓子想法子弄点新鲜的骨头。新姑爷是娇客!」
说笑着一个送一个出门了,把林美琴给扔院里了。
她是啥时候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天黑的林雨桐和四爷才往回走的。四爷端着一碗杀猪菜,四爷拿着一道子肉。这肉不是给四爷的,是杨建国的。知青也算是村里的一口人,人家回老家了,但是给他留着的。
今儿天黑之后的村里多少都能闻到一点荤腥味儿。大部分舍不得吃,切那么一两片下来炒菜是有可能的。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朝家里赶着。
结果拐过弯差点跟一人撞一块,这人鬼鬼祟祟的,等站直了一瞧,这不是小美吗?
小美见是他俩还抱怨呢,「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估计是偷着跑出来的。
林雨桐哪里有閒工夫管她,问四爷呢,「还见天的往那边修车去?」
不是修!就是指点指点。这些人也乐意叫他给指点,亲自动手了,这路上真有问题,随时都能自己解决嘛,「老停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明年一开工,叫铲车把路边平整了。弄个服务站,叫村里这十来岁的孩子在那边支应着,有人了过来喊一声,平时在那边烧烧热水,不管是给车加水还是司机要喝水,有个地方。」
人家手里散出来的,养俩十一二岁的小子没问题。还能跟着学修车,家里一定乐意。
到家的时候林大牛也才到家,正洗了手想着怎么做饭呢,林雨桐拿着菜回来了,「爸,您坐着去,饭马上得。」
馒头片刷了油给烙的金黄酥脆,又借着油锅弄了一碗葱花蛋汤,再加上一碗杀猪菜。
林大牛给心疼的,「太抛费了!」油多金贵的。我是叫那小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是好,有点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倒。
林雨桐写给他看:家事交给我了,我说了算。给您穿什么您就得穿什么,叫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家里我说了算!
林大牛拍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从怀里取个东西来塞给林雨桐,「瞧瞧!」
什么?
一个牛皮纸包包着呢,用麻绳捆着呢,什么东西呀!
林雨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块布,一块是的确良,红底白碎花的那种。一块是涤纶的纯黑的布料。
那块花布能做件上衣,冬天套在棉衣上面,夏天能当衬衫穿。黑布能做一条裤子,单穿或是套秋裤线裤棉裤都行。
可您从哪弄那么些布料?
林大牛嘿嘿就笑,教林雨桐,「做事得踏实,但踏实不是傻干。你干了多少就得叫人知道你干了多少!该要的也不能太客气……你爸我忙了一个冬,奖是少不了我的。别的我也不要,能给我换成布票最好了。他们都当我憨直……他们也喜欢这憨直……」
于是,憨直的你该拿的一点也没少拿。
「姑娘家光穿制服也不行,总得有自己的衣裳。」
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可高兴了,「穿!今年过年我就穿。」
嘴上应着,心里却思量着,拿粮票跟谁家换点粗布回来自己染,给林大牛和四爷也都添置两身衣服。四爷如今弄了粮食回来够三个人吃的了,粮本上的粮食用不上可以在粮站直接兑换成粮票的。农村人娶媳妇嫁闺女的,有时候兴要这个。
正琢磨着呢,突然间村里就喧闹起来了。有人敲起了洋瓷盆子,声音响亮的很,「抓贼了!抓贼了!赶紧的,村里来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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