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幅恍然的样子,「那倒是难怪。」他脸上露出几分惜才的样子,看向汝南王,「陛下之前说,叫老夫为王爷选几个善刑狱之人,我看不用别处找了,眼前这个就不错。」
四爷眯眼,此人知道自己当时说出的『六姑娘』『林家六姑娘』,他这一言,就把自己摁在了吏的位置上,这身份上属不对等。
四爷才要说话,林嘉锦就又把话头给接过去了,「这孩子且得读两年书,他的心思若是在继承家业上,就不会奔着官学来求学了。」
「是!小子不才,在杂学一道儿颇为花费了一些精神……」
林嘉锦就道:「杂学一道儿并不算是荒废,既然喜欢,那就多用些心思。做个富贵閒人,也未尝不好。」说着,就再度对老者拱手,「学生送先生出门。」
老先生深深的看了林嘉锦一眼,面色已然是冷了,一点没掩饰眼里的情绪,甩袖而去。林嘉锦直起身来,袖手而站,脸上不见丝毫惶恐。
县主就站在外面,跟出去的郑亲王和老者碰了个面对面。
郑亲王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来,「你这丫头,得閒了也不去家里转转。王妃总是念叨你!」
「回头就去给王妃请安。」孙氏见了礼,客气了一句,就看向老者,「您老还这般精神矍铄。」
老者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是正阳呀。得空了回去看看。」
孙氏应着,面带微笑的将两人往出送,直到看到王府的马车远去。她站着也没动,这孩子两位皇子也要回宫了。大皇子朝孙氏点点头,「姑姑歇着吧,身子重。」
「不敢!」
二皇子比大皇子年纪小些,这会子也言语茵茵,「姨妈,今年宫宴您进宫吗?母妃想您了。」
「更不敢当!」
谁知道二皇子促狭的就笑,「表妹都能把范学监叫姨妈,我为何不能把您叫姨妈?一样!一样的!」说着,三步一走,两步一蹦的,还跟后面的承恩侯父子挥手,「外祖父和舅舅只管招待客人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庙学难为承恩侯府,其实难为的是正宫,是大皇子。
那谁会难为正宫和大皇子呢?
唯有贵妃和二皇子!杨贵妃当年也是庙学女学生中的佼佼者,与孙氏关係莫逆。
可现在看二皇子这样,叫人会怎么想?要么,是庙学离间天家骨肉,要么就是这个二皇子虽然年纪小,城府却颇深。
孙氏眯了眯眼,没有多留,等林嘉锦出来了,两人就跟主人辞别。今儿发生这样的事了,喜宴散的自然也就早了!
知道背后有事的人,不会笑何二郎那点事。
但大部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因此,随着喜宴的结束,何二郎和金家女的名声也传的到处都是了。
周氏回家就直接躺下了,愁的呀,「咱家还有二妮呢!」
二妮却道:「娘,我觉得屠户家挺好的。」
啊?
二妮抿嘴一笑,「要是姐姐不嫁这侯府,拒了这亲事嫁屠户家,那嫁了也未必能过好。咱家倒了谁都别想过的好。可姐姐要是嫁了侯府,这屠户家的亲事就能做。」她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咱们家现在是有高亲的,屠户家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应承。我不及大气厉害,也不及大姐长的耐看,就粗手大脚一丫头……但也不是不挑,屠户家的大儿子我不要,不是嫌他跟我姐提过亲,是自来大儿媳妇难做,我不受那个累去。他们家老五我也看不中,小儿子娇惯,我不想嫁过去伺候祖宗。就老二吧,我记得他小时候在咱们家跟我爹习过两年武……」
周氏都愣住了,怔怔的看向二妮,「这孩子……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姐陪嫁带兵器的时候我就盘算好了。」二妮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揉一搓的,一双手好似没有地方安放似得,「我们姐俩都商量好的。我大姐带着兵器出嫁,自是怕凶悍的名声耽搁了我的婚事……」
周氏扶额,看一脚踏进屋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的金泰安。
金泰安白了周氏一眼,看我干什么?你当年怎么谋划你的婚事的,你忘了!我就知道,你这土匪婆娘教养出来的闺女……没规矩!
可没规矩不等于不靠谱!他进来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这老二这些年一直跑关外,贩卖牛羊马匹的,都是他在跑……」
周氏就嫌弃的呀,「二妮呀,你有几年都没见过这小子的人了吧,如今可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如今那模样……一把大络腮鬍子,眼角还那么大一道儿疤,长的五大三粗,跟个黑塔似得……」
「我年初还见过的!」二妮又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我瞧着也不怕人,就他吧。」
看这小闺女就这么出去了,金泰安一乐,「那一家子就老二出息,偏叫我闺女一眼给看中了。」
周氏在边陲长大,如何不知道在塞外跑的人,等閒没本事的人是干不了的。这得啥人都能打交道,一路得冒什么样的风险,不入行的人都不能知道。可在这一行里能干的风生水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闺女乐意,周氏能说啥,「叫他二叔回去办这事去。」
嗯!抓紧办吧。谁都会嫌弃自家的闺女彪悍,但这个跑关外的汉子知道,女人彪悍一些有多少好处。这样的女人,便是没有男人撑着,家也是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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