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嘉思忖片刻,便醒过神来,知道沈盈枝不愿意去的原因。
「是因昌平侯之事。」
沈盈枝点点头,踮起脚尖,给扶嘉整理衣襟,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扶嘉有些不满足。
沈盈枝只得加大筹码:「等会儿我亲手下厨,给你做喜欢吃油焖大虾,好不好。」
扶嘉略略嘆了口气,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目送扶嘉背影越来越远,以至于最后消失不见,沈盈枝才笑着往殿内走。
库妈妈很安静,她守在拐角处,看见沈盈枝唇角微笑,蓦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扶嘉脸上的温柔微笑,在离开沈盈枝后,渐渐消失不见,他眼底聚集一股阴沉之色,这一股颜色,在听到温相求见时,得到最大化。
扶嘉将朱砂笔插入笔筒之中。
「微臣参见皇上。」温庭行礼道。
扶嘉不想和他多说,直接问:「说。」
温庭看向扶嘉:「敢问皇上,昌平侯及其世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扶嘉嗤笑:「温相你这是等不及了?」
「陛下何出此言?」
扶嘉冷笑,眸光深不见底:「昌平侯一事,温相难道没有推波助澜,没有背后推手,昌平候的胆子不会大的这么快。」
若是不加约束,按照常理,几年后昌平侯才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如今距沈盈枝封后,也不过月余。
「陛下可有证据。」温庭很是淡定。
扶嘉说:「没证据,温相手段高。」
温相笑了:「陛下谬讚,微臣愧不敢当。」
温相年近四十,眉眼温和,笑起来的眼角有两条细细的褶子,毫无攻击。
「你当的起,昌平候及世子一事,按律处置,你可以走了。」扶嘉一点不信,不信这条老狐狸装出来的样子。
温太妃蠢,她弟弟温相可不蠢。
温相不走,他又道:「陛下公事公办,可曾想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因先端王未婚妻身份本就被朝野百姓议论,母族今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损俱损,陛下可曾考虑过娘娘在百姓口中的名声。」
等温相说完,扶嘉直直看他,又笑了一下:「原来温相是想朕从轻发落啊。」
「陛下,臣有一计,既可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又可让昌平侯全身而退。」
扶嘉没什么兴致:「条件呢?」
温相抬眸,定定看向扶嘉,说道:「臣深知温太妃罪孽深重,温太妃留在宫中,也是碍陛下之眼,臣想接她出宫。」
「太妃出宫,可没有先例。」扶嘉对温相所言一点不意外。
「改头换面,从此再无温太妃之人。」温相说。
他字字诚恳,扶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问:「温相和太妃倒是姐弟情深,比朕这个儿子都要情意深重的很啊,朕倒是不明白。」
静默了半响,温相双目直视扶嘉:「太妃娘娘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却是一个好姐姐,臣幼时母早丧,父亲早早娶了继母,继母瞧我们姐弟二人不顺眼,是太妃娘娘自幼护着我。」
温太妃成年后,要嫁给还是王爷的先皇当侧妃,他就不同意。但温太妃意志坚定,幼时被人当做脚底泥,温太妃立志要往上爬,怀了扶嘉时,他曾见过温太妃,眼角眉梢都是笑,只是期望越大,失望来临之时,便是噩梦。
温太妃待扶嘉不好,可她对他这个弟弟,从未亏待,反而付出良多。
扶嘉不像温庭,他冷心冷肺,所有炙感热情全都给了沈盈枝,对于他们的剖心解肺,扶嘉毫无动容。
「等温太妃一一尝过朕幼时经过的那些事,朕倒是不介意把她还给你。」扶嘉顿了下,嘴角勾起嗜血笑,「前提是她要能撑住,等那一天,她还活着。」
温相愕然。
面容改色也只是剎那间的事情,转瞬温庭又恢復一国之相应有的深沉。
「陛下就丝毫不为娘娘考虑吗,皇后娘娘不管怎么说,都出自昌平侯府,昌平候府是娘娘的母族,更是娘娘的颜面。」
扶嘉笑了下,他抬手拿起朱砂红批,字字掷地有声,让温庭能走的明白:「皇后的颜面,尊荣,朕给,她不需要依靠朕之外的任何人。」
他在,足矣。
何况即使有人引诱,昌平侯和昌平侯世子也得有此想法,不然怎么做出这种事。
他们两人,毫不无辜。
温相这下真的愣了,为了此事,他考虑了很多,尤其是扶嘉对沈盈枝的感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在原地默默站一会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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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嘉去处理政事,沈盈枝百无聊赖,随意从箱子里摸出几本书,拿到书房去看。
从前在安州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无聊过,现在的每一日,除了吃就是睡,日子忒**。
这些书大部分是民间话本,前些日子扶嘉怕她无聊,特意让人从外面买来。
打开第一本,是个志怪故事,樵夫偶然在山林中救了一隻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本已修炼成精,却被道士所伤,养好伤后,幻化成美貌女子,前来报恩,然后是一长串的跌宕起伏,最后两人双宿双栖。
第二本不讲男欢女爱,讲的是一个美貌妇人死了相公后,被婆母一家凌辱,日夜折磨,后来美貌夫人毒死了她们全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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