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嫔丧仪过后,太后从寿康宫搬回了慈宁宫。
太后环顾慈宁宫熟悉的摆设,想起了往日殿内欢笑的场景。但是,物是人非,林嬷嬷死了,诚嫔也薨了。
太后老泪纵横,她争了这么多年,谋了这么多年,到底图的是什么?或许诚嫔说的没错,打一开始,她就不该让诚嫔进宫。
细算起来,这几年后宫的腥风血雨,竟是大半都与诚嫔有关。太后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唯独对诚嫔这个亲侄女信重有加,却是万万没想到她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可是她的心狠手辣,归根溯源,还不是因为太后想方设法迫她进宫?
太后病了。这回不是装病,是真病。
清音身为摄六宫事皇贵妃,安排了后宫妃嫔轮流给太后侍疾。
轮到清音自己时,太后难得地不像从前看她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反而极是客气好说话。
午膳时分,清音打算退下时,太后出声叫住了她,并让其他宫人都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清音说道,「您还有什么吩咐,请儘管说。」
太后摇摇头,问道:「皇贵妃,那日,你为何要帮哀家开脱?你明明知道,哀家确有害七阿哥之心,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难道不恨哀家吗?哀家不信你会这么宽宏大量。换作哀家,若是有人敢伤及皇帝,哀家必会千倍百倍奉还!」
太后指的是清音把太后害亲孙儿的行为,都归结于诚嫔下药之故这件事。
清音淡淡地说道:「臣妾当然恨您,您害小七这件事,臣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您。」
太后疑惑:「那是为何?」
清音站起身来,望向养心殿的方向:「因为皇上。因为臣妾和您一样,都把皇上看做毕生最重要的亲人。」她眼尖地发现了房门外露出的那一抹明黄色衣角。
太后冷笑:「你就不怕哀家再次对七阿哥下手吗?」
清音冷冷地回望着她:「那您就做好让皇上同时失去两个最爱他的人的准备吧!这回臣妾愿意粉饰太平,是因为小七到底没事,皇上毕竟也顾忌着母子情分,不想撕破脸。」
「但若有下次,只要您再动手了,不管小七有没有事,臣妾必不会放过您,哪怕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皇上是臣妾心爱之人,小七也是!」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才道:「你放心,哀家已经想通了。有些事,不是哀家强求就能成的。」之前强求的惨烈下场,已几乎让她崩溃。
清音说道:「太后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妾就告退了。」
太后颔首,疲惫地道:「这几日哀家已经好转很多,从明日起,你不用再安排人来给哀家侍疾,吵吵闹闹的,哀家嫌烦。」
「等再过阵子,哀家身体恢復了,就打算启程去五台山,为大清皇室祈福。」
「如果没什么大事,哀家就不回京了。」
清音福身道:「太后娘娘觉得合适就好。臣妾告退。」
出门后,清音低低轻呼一声:「皇上……」干隆扶住了她,望向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清音回承干宫后,容越不解地问道:「娘娘,您就这么放过太后娘娘了?她可是想害我们七阿哥得癫痫,无缘储位!」
清音微微一笑,道:「谁说本宫放过她了?本宫只不过是给她伤害亲孙的行为盖了一块薄薄的遮羞布罢了,但是这块布哄哄别人可以,当事者哪个不心知肚明?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而已。」
「皇上该怨的还是会怨,该防的还是会防,该恨的还是会恨,这件事在他心里永远都过不去。太后娘娘也是一样,只要她活着一日,她的心就会煎熬一日,永不得解脱。」
「容越,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容越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就啐了一口:「她活该!皇上原本多么孝顺,结果闹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她自己作的。这下好了,她要搬去五台山住了,一年半载都见不到皇上一回呢。」
「可是娘娘,奴才还是觉得咱这么做憋屈了!被人暗算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时日,想来就气。」
清音笑道:「彆气,你瞧着吧,太后走了,本宫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月后,太后病癒,自请长住五台山为大清社稷祈福。干隆不许,太后坚持,母子两人装模作样地拉据几次后,干隆终于含泪同意,还洋洋洒洒赋诗一篇,褒讚太后的虔诚之心。干隆还亲自看着宫人打点行装,数日后又亲自护送太后出了神武门,母子依依惜别,随行者无不感动。
干隆九年,又是新的一年,前两年接二连三的哀事带来的悲戚气氛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宫人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干隆瞧着,心里也舒坦也了不少。想了想,干脆趁着新年欢庆,喜上加喜,大封后宫!
清音已是皇贵妃,纯贵妃已是贵妃,两人的位份保持不变。
诚嫔已薨,两大贵妃位又空出了一个,然后就便宜了嘉妃,才升了妃位一年就又晋了一级,成了嘉贵妃!
不过嘉贵妃就算做了贵妃,仍是赖在承干宫的东偏殿不走,一定要跟着清音。她私底下跟清音说「跟着娴姐姐有肉吃」,直让清音哭笑不得,直嘆气,嘉贵妃终究成了个跟前一个世界温贵妃般的存在,怎么也甩不掉。
身处嫔位的舒嫔和愉嫔则是都晋了妃位,为舒妃和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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