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旺现在,被运回了长安县县衙。
付拾一纳闷,问方良:「陈仵作呢?」
方良一听付拾一问这个,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付小娘子不知道,陈老丈病啦!还提了辞呈,说要回乡下去养老了!」
付拾一恍然,随后抿嘴一笑:「那李县令怎么说的?」
对于自家郎君的回答,方良轻哼一声:「我家郎君还能被他难住?直接就结了钱,又多给添了车马费,好让他一路顺风了!」
付拾一忍不住乐出声:「李县令好魄力。那长安县没有仵作可不行。」
方良又是一声轻哼:「我家郎君早就物色了两个,如今都在路上了。这个陈老丈,是前任县令留下的,人老不说,臭毛病还多!」
付拾一一听这话,心头一阵失望:「李县令真是行事周全。」
方良与有荣焉:「这是自然。」
付拾一轻笑,一抬头就瞧见了李长博站在迴廊下,盯着一丛细竹思索。
李长博连着熬夜,鬍子茬都出来了,眼圈也有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偏眼睛却让人想起了打磨过的墨水晶。
幽深,却又明亮。
他看上去依旧清隽无双,只是从玉树临风,变得忽然让人有点儿觉得亲近了。
人嘛,太过完美时,都让人觉得疏远不可及。
付拾一打了个招呼:「李县令。」
李长博侧头就看见付拾一穿着青草色的圆领袍,头髮也是如同男子一般扎着,利落又精神。虽说并未傅粉,却依旧显得面冠如玉,若不是五官太女气,倒真会让人误会是个俊俏小郎君。
他微笑一下:「又要劳烦付小娘子了。」
付拾一摇头:「无妨。」
听着付拾一明显带着女子轻柔的声音,李长博微有些迟疑起来:「不过,毕竟是个男子——」
李长博暗自思忖:是不是不太厚道了些?这付小娘子毕竟是女子,又是未婚……
付拾一自己压根不在意:「无妨。医者父母心,我虽不是医者,但道理是一样的。而且男人女人,无非就是**官不同而已,自己不去想那些,就跟看猪肉没区别的。」
李长博:……付小娘子你真豁达。
深吸一口气,李长博觉得自己才冷静了些。而后带着付拾一屋去。
李长博虽没说到底是谁,可付拾一又不傻,猜也猜到了。
只不过看了刘旺时候,她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由衷说了句:「都快碎成八瓣儿了,还能救回来,真是命大。」
随后付拾一慢慢掀开了被子,发现身上的伤更多——
付拾一先看了看头:「伤在前额,虽然伤口挺大,而且很深,但是好在是前额,要是这一下在后脑勺,人就该没了。」
付拾一看伤口大概形状就知道:「应该是尖锐不整齐的东西上磕碰所致。」
再看下巴:「下巴这个淤青,加上还有嘴角的破损,应是被人用拳头击打所致。」
「还有眼眶——」付拾一仔细看了看:「也是。」
「不过淤青快要消散了,至少也有三天以上。但是具体的时间不好判断,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胳膊有骨折情况,双侧对称,应是防御伤。」
付拾一甚至还将刘旺衣裳掀起来,仔细检查了,发现背上也有淤青,擦伤之类的。
有些伤是人为,有些伤是擦伤,还有些伤像是被鞭子抽的。
付拾一最后才问李长博:「是不是从山崖上滚下去了?」
李长博点头:「是在山崖底下发现的人。」。
付拾一恍然:「怪不得还有抽出来的伤,应该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弄出来的。他命大,应是衝进了树丛里,缓衝了一下,虽然被抽得不轻,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命。」
第44章 昭然若揭
「那山崖极高,玄清观的人说,非常陡峭。从前也有掉下去的,都没有例外摔死了。要不是他们每日练功要从那爬上去,还发现不了刘旺。」李长博看一眼刘旺,见人的被子还没盖回去,只勉强遮着重点部位,又看付拾一一脸坦然,顿时有些自愧弗如。
「他在掉下山崖之前,应是被人殴打过。」付拾一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他到底是被丢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还真不好说。」
李长博又道:「不过,他身上,并无银钱。就连马车,也不见了。」
刘旺是陈珠的车夫。
「倒像是一群人都被抢劫了。」付拾一轻声道。
李长博接过话头:「若没有那封信,和故意毁尸灭迹,的确如此。」
李长博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
付拾一劝他:「案子也要查,饭也该吃,觉也应该睡。保持清醒头脑,才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李长博意外看她,随后浅笑:「付小娘子说得很是。那就劳烦付小娘子与我煮一碗馄饨吧。」
有些事情,他该吃饱喝足,好好睡上一觉,或许就想明白了。
付拾一笑得眼眸弯起来:「好。不过,我得先洗手。」
李长博就亲自引她去水管跟前——为了方便,长安城除了水井取水之外,还会有人家特意会从河里用水车引水上来,再用竹管引入家中。
水井的水是喝的。
河水却可以用来洗衣服,洗菜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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