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大会之前，骨王先找七七开了个小会。

「七七，你怎么看待我的做法？」

七七一愣，她没想到骨王会问她这个问题。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然，铃木悟缓和了声线，用前世的声音柔和道：「会觉得我过于冷血吗？」

对此，七七歪头：「你现在有血吗？」

铃木悟：……

假装刚刚那句戳人痛点的话没有说出口，七七转而问道：「你自己的感觉呢？」

「……我的感觉吗。」铃木悟想要皱眉，结果发现自己没有眉毛，连带着情绪也淡了很多，「我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一开始是有强制冷静，但时间久了之后，我逐渐感觉到我的思维方式开始偏离人类了。」

「就像这个卡恩村的事情，如果我是人类的话，或许会感性地想要帮一帮自己的同胞吧，但现在的我只会考虑帮助他们有什么好处，又会对纳萨力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但你还是去救了。」七七看向铃木悟，「至少在救人这个举动上，并不是单纯用理性思考的不是吗？」

铃木悟微微低头：「实不相瞒，我也是想到了别人的做法才去的，如果是我的话……」

七七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你不必把自己看得太理性，也不必用理性来解释自己感性的行为。」

「过于理性就会不像人类，就会自我怀疑，自我怀疑久了，也就越会偏离人类的道路。」

铃木悟沉默，好一会儿，他才看向七七，柔和了声音：「谢谢你的安慰，七七。」

其实如果可以，他想对七七微笑，想要牵动脸上的肌肉，想要露出感谢的目光，但他都做不到。

现在的他是一具骷髅，无法表达普通人类能够表达的情感。

那么，他还能保持有人类之心吗？

铃木悟没有停留多久，他还要开个大会，便提前离去了，几乎是他前脚走的功夫，后脚迪米乌哥斯便走了过来。

他朝七七深深低头：「十分抱歉，今天为七七大人准备的服饰是我没有深刻考虑的结果，还望七七大人惩罚。」

七七看着他，忽然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什么衣服？」

迪米乌哥斯一愣，然后看向七七，眼中流露出一丝探究：「七七大人……记不得了吗？」

这句话宛若雷霆一般直击七七的内心深处，让七七一时间脸上都带了惶恐。

那是属于玩家的情绪。

[系统？系统！]

没有回应。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许久，才有一些滋滋的声音缓慢传来。

【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为什么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滋……这是……正常现象……是……】

[别解释了。]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玩家也懒得听，他立刻冷静下来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玩家已经意识到了危机，如果他继续停留，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忘记自己的一切，那个时候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滋……世界穿越……申请失败。】

【玩家需完成任务，或停留足够长的时间，才可以选择离开。】

这是玩家记忆中的最后。

在感知到记忆依旧在不断流失后，玩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取出了七七随身携带的《不死之身的居家旅行实用宝典》，前面还有一些看不太懂的字迹。

然后问迪米乌哥斯要了一支笔，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大力写上一行字。

『我是玩家，我要回家。』

第63章 七七

在记忆不断流失的时候, 玩家还在思考，为什么之前的记忆消散不明显，现在却忽然明显起来了。

诚然, 记忆的消散并不会引起注意，因为那是毫无声息的侵蚀, 但明显到别人都发现的话，就说明消散的是近期记忆。

玩家开始检查自己的记忆, 骤然发现，记忆中的过去正在一点点染上黑色，大片大片的空白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种速度恐怖到十分明显的地步，就算不被提醒自己也会发现。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毕竟之前的自己可没有察觉到记忆的消散——又或者是察觉到后忘记了？

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节点。

一定有什么, 刺激了记忆的进一步退化……或者说, 是和七七这个马甲的进一步融合。

忽然, 七七抬起了手，看着与最初完全不同的服饰，玩家才意识到了不对。

现在的七七, 身上没有一张符纸。

在七七这个角色的身上，一共有四张符纸, 玩家不是什么考据党, 对道家文化也了解有限, 但之前曾在网上刷到过一些推测的文章。

大概就是关于七七身上每张符纸的不用含义与作用, 玩家记不大清——或者说，但凡玩家记得清, 也不会任由夏提雅将身上的符纸撕下来。

想到这里, 七七迅速看向眼前的迪米乌哥斯：「我的衣服呢？」

迪米乌哥斯还弯着腰, 从七七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怎么能让七七大人穿旧衣服？」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七七也没空发火，只揪着迪米乌哥斯的衣领，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把我的衣服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