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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邢岳立刻条件反射般挺直脊背,扬起下巴,同时脚跟一磕。

管教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向门口,「出队列。」

「是!」

十一个人排成队,去了操场,开始跑队列。

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又和其他对伍合併,集体来到一间教室,接受思想政治教育,和法理基础学习。

一直学习到午饭时间,所有人又排着队去吃午饭。

吃完午饭,重新回到监舍休息。

邢岳又躺到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愣。

监狱的生活似乎没有他想像的艰苦,更多的是乏味,是那种磨折人意志的乏味。

耗子说,今天是周六,算是比较轻鬆的。明天会更轻鬆些,可以打球、下棋,还可以洗澡,甚至还能看电影。但到了周一就要艰苦了,因为要开始「上班」。所以他建议邢岳做好准备,至少周一的早饭要吃饱一点。

邢岳翻了个身,面朝着墙,手指描摹着墙上的一块光斑。

他不怕辛苦,也不怕乏味,却不想再承受孤独。

他很想念项海。

这两个月的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不敢回头去想。

项海的案子也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庭。现在他人进来了,跟外面断了联繫,一切就只能靠肖律师了。

项海和他的情况还不一样。他自己是典型的故意伤害案,可项海却很有可能被起诉为故意杀人未遂。

这两厢的差别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既然肖律师有信心,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毕竟除此以外,邢岳也再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像贺焜曾对他说的,朝井里下毒,即便杀了下毒的人,也捞不净那有毒的水。

他现在只希望肖律师能替项海保住两年的刑期,希望这件事早一天有个了结。

到时候,在这里见到自己,项海应该会被吓得够呛吧。

不过,总的来说,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想像着那个场景,邢岳渐渐翘起嘴角。

下午依旧是学习,休息,再学习,再休息。

晚饭过后是一段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

有人去洗漱,有人躺在床上閒扯淡,还有人趴在床边看书。

邢岳准备不足,手边连张纸片都没有,又不愿意和那帮人閒聊,洗漱过后,就呆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等着看新闻联播。

这时候耗子又晃晃悠悠来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蹲下,「邢岳老弟?」

邢岳抬起眼。

「友情提示你一下子,明天可以给外面打电话,想打的话就早点过去,省的排长队。」

「谢谢。」邢岳又垂下眼。

目前他谁也不想联繫。

「还有啊,明天是洗澡的日子,到时候咱们这帮人还是统一行动,你也一块儿去吧?」

邢岳的眉心动了动,没吭声。

耗子瞧着他,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大冷天儿的,洗个热水澡多舒服啊。老弟啊,到这儿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说完见邢岳还是没动静,就笑着走开,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

这时候,悬在监舍门上方的电视机亮了,很快,熟悉的音乐响起。

邢岳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看完电视,又自由活动了一阵,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邢岳爬上床,监舍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偶尔有身体翻动的声音,扯动被子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邢岳很疲惫,却睡不着。

屋里的灯太亮了。

作为对服刑人员24小时不间断监控的一个环节,睡觉的时间也不能例外。因此监舍里从来都是长明灯,永远不灭。

邢岳紧闭着眼,可光线还是能钻入眼皮,刺得他头疼。

他翻了个身,脸衝着墙。

床板很硬,硌得他屁股疼。

枕头也不舒服,扁得很。

于是他开始强行自我催眠。

他默默回忆着那个家。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但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个家,因为那里有他的家人。

那张床宽敞又舒服,项海就躺在旁边,有时候看书,有时候缠着他聊天。

当然了,更多的时候是他缠着项海那啥。

那啥的感觉可真好啊。

那啥的时候,项海的声音总是浅浅的,却狠狠地撩拨着他的感官,把他撩得大呼小叫的。以至于项海就总担心隔壁会报警,可同时又表示喜欢他喊他的名字。

还有那丝绸般细软的髮丝,被汗水浸湿,温柔地缠绕在他的指间......

邢岳重重地喘了口气,把脑门抵在墙上,让冰冷的触感为他越来越澎湃的心绪稍稍降温。

他太想项海了。

不单是身体上的想,更是心被剖去一半,强烈渴望着癒合的那种思念。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灯光就愈发显得刺眼。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把上衣脱下来,蒙在脑袋上。

世界这才安静下来。

他不再来回翻腾,渐渐有了睡意。

才朦朦胧胧地睡着,忽然就感觉脑袋上的衣服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瞬间从床上弹起来,依靠直觉就抓住一条胳膊,再用力一扭,「别动!」

耗子「哎哟」一声,干瘦的脸立时变了形,「哎哟,胳膊,胳膊折了!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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