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梓说:「我问了负责人,放长假谷晴没有待在宿舍,但租房子一年到头不住几次也不划算呀。她室友给的电话打过去也关机。」
「等等,」林安筷子一顿,「咱们是不是忘了个很重要的事情。」
「嗯,僱佣马伟的人有钱,租得起房,」姜北窝不住,快速吃完站起身,「问题是哪来的钱,以及谷晴室友说她从不乱花钱,从她的个人物品就能看出来。」
林安不吭声了,这个问题估计只有谷晴能解。
谷晴的包遗落在枪.击现场,她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嫌疑人,偏生谷晴行径成谜,使侦查方向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干完饭林安灵光乍现,拍桌而起:「我知道了,她去看郝浩川了!」
——
「请问,最近除了我还有人来看望过郝浩川吗?」
郝浩川转院那晚有民警陪同,交代护士多关照一下,怕马伟那拨人来找麻烦。护士工作相当到位,来访人员全记本子上了。
「除了市局的警察来问话,近几天没人看望他。」
「知道了,谢谢。」
护士放下本子,面前多了盒奶糖,应该是抱着向日葵花的青年留下的,想道谢可人已经走远了,扭头和小姐妹们分了。
郝浩川正在做日常检查,虽说情况还是那样,但精神头好多了,每日不再睡醒了就望着窗外发呆,偶尔会放个有声书,以此来打发时间。
江南推开病房门,守在病床旁的彭小慧神色一松,示意儿子哥哥来了。
「你不是说没人来看你吗?这不来了。」护士记录好血压,衝着病床上的少年一笑。
郝浩川拍拍床沿,让江南坐下,没着急收花,主要是不想让人知道花束里有个女孩的肖像画。
江南心领神会,用口型说:「秘密。」
「最近看东西模糊吗?」
护士一询问,郝浩川立马回神,盯着对方鼻尖,道:「有点。」
「没有像上次那样偷偷喝水吧?」
「没有。」
「还是没排尿?」
「嗯。」
护士可能想嘆口气,忍下了,继而问了其他问题,不管问什么,郝浩川字正腔圆答得十分认真,眼神也没飘过。
「皮肤痒吗?」
郝浩川说:「痒。」
「挠了?」
「一共挠了十五下。」
护士觉得这肿成小胖子的少年认真得可爱:「我看看。」
郝浩川乖巧地撩起衣服,看来下手不轻,皮肤上还留着红痕。
「不能挠了啊,回头我把情况报上去,」护士替他掖好被角,「控制饮水,注意休息,避免用眼过度。」
郝浩川一一应下了,伸手扯了消毒湿巾递给护士:「我身上抹了药,擦下手。」
一股暖流滑过心间,接收他这么多天,发现这少年既懂事又体贴,没把查房的护士当老妈子用,行为举止得体。
护士笑着接过:「好好休息,晚点测体重。」
人一走,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彭小慧局促的开不了口,怕儿子嘴馋,吃的喝的全没有,招待不了客人。
还是郝浩川率先说:「妈,你去吃午饭吧,不用在走廊吃,我没事,不消守在外边,坐着吃完再回来也行。」
「那行,」彭小慧拿上零钱,「你们聊,有事叫人啊。」
「你呢,等你妈妈买饭回来?」江南问。
郝浩川指指墙上,护士小姐姐贴心地拟了张用餐表,伙食只有四个字形容——清汤寡水,少油少盐低蛋白,各类蔬菜倒是全齐了,干饭管够。
「花是给我的吧,」到底年少,藏不住心思,郝浩川接了花,只看一眼便迫不及待地拿出画框,「好像,你在学校见到她了?」
「你猜。」江南看着他,发现郝浩川同样回视着他,状态和刚刚完全不同,面对护士像教养极好的小绅士,而此刻只是个普通少年。
郝浩川心里打定江南是见到了,略感失落地说:「她今年高三了。」
「你也高三了。」江南没告诉他谷晴辍学了,甚至还失踪了,青春期就那么几年,总得给他留点美好的回忆。
郝浩川说着记忆里穿百褶裙的女孩,她总是很安静地守在篮球场,可惜自己太迟钝,从始至终没同她说过一句话。休学时是深秋,天气不算冷,女孩依旧穿着百褶裙,站在同一个地方。
江南说他也爱看对象穿百褶裙,话音刚落,专属于姜北的电话铃声响起,江南觉着手机甚是烫手,险些掉地上。
姜北在电话那头说:「在哪儿,医院?」
这口气,完全没有穿百褶裙的天赋。
「嗯,我好像知道谷晴为什么喜欢郝浩川了。」江南出了医院,路边一辆越野车打着双闪,不管,就是阿北在抛媚眼。
「为什么?」
江南走过去敲敲车窗,颇像只春夜里的猫,伸手在姜北侧颈刮磨着:「你想我了,嗯?」
姜北至今未想通为什么同样是人类,偏生江南能长成这样,难不成小时候那场事故给他留下了后遗症,比如脑子里的水到现在也没干,再比如磕了碰了,导致大脑发育不全?发起病来一阵一阵的。
姜北默默升上了车窗。
「夹着我手了,好痛。」
来来往往的路人行色匆匆,偶有人注意到这边,江南倒不在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他卓越的演技,聚在眼眶的泪水说掉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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