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种你知我知的默契状态,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破过。

御坂美琴这次没有迴避食蜂操祈的视线，她紧紧地回望过去，却没有回答食蜂操祈的问题。

「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我才对。」这是御坂美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食蜂操祈沉默了一秒才说道：「……并不是单纯的讨厌。」

并不是讨厌，而是混合了很多其他的感情——人生最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那个朋友，是御坂美琴的复製人桃莉。拥有和桃莉一模一样的脸，人生却截然不同。

讨厌、但又无法克制地去关注。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让你的脸再出现在我面前」, 实际上却总是会控制各种「路人」, 对御坂美琴进行恶作剧和捉弄, 只是喜欢看她生起气来时生动的表情。

不想靠近、可是又本能地会被吸引。

这是名为「宿敌」的、实际上畸形了本质的歪曲关係。

「我知道。」御坂美琴回答了食蜂操祈的这句话。

「放在半年前, 要是有谁告诉我, 我和你的关係会变得很好……那我一定不会相信的。」御坂美琴说话时露出了笑来，「说不定还会把说这话的人大骂一顿。」

「哼。」从食蜂操祈的嗓音中，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哼声。

茶发少女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以前一直觉得，食蜂操祈就是个喜欢对同学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讲话、恶趣味喜欢捉弄人、有着矫情的臭脾气、体力不好战斗力也完全不行仗着超能力随随便便窥探人家大脑的差劲大小姐。」

每当御坂美琴说出一个短句，食蜂操祈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等到御坂美琴将这段话完整地说完时，食蜂操祈已经忍不住将拳头给攥紧了。

「御坂同学，我不是想听你数落我的吧？！」女王大人生气了，「而且原来御坂同学就是这么看待人家的吗？」

「你以前对我的看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御坂美琴撇嘴，「都说啦，那是以前、以前！」

她着重强调了「以前」这个词语。

「现在嘛……」御坂美琴在说到这里时突然卡壳了，她顶着食蜂操祈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最终只说道，「……你这人还不错吧。」

食蜂操祈的声调开始升高：「就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

御坂美琴的声音很轻。

风将少女茶色的发梢轻轻吹起，在阳光沉沦的空气中跳跃，满溢清透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璀璨的星芒，温柔地将蜂蜜色晕开。

「我的电磁屏障，不是已经为你打开了吗？」

空间相当宽阔的公寓内并没有开灯，逐渐变得昏暗的夜色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氤进室内，万间灯火与霓虹色交织，在明净的玻璃上映成一片绚烂的颜色。

「所以，你今天生气就是因为我没有理你？」

御坂美琴不解地问。

「所以，你就操控了一群小混混对我大放厥词？」御坂美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你是小学还没毕业吗？」

她和食蜂操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不过两人的姿势略有不同——

御坂美琴正正经经地靠着沙发背坐着；而食蜂操祈头枕着扶手，毫不客气将修长纤细的腿搁在御坂美琴的腿上，金色的长髮沿着沙发扶手的弧度流泻而下，即使光线昏暗也难掩这样耀眼的颜色。

「御坂同学，你是压根没有情商的吗？」

食蜂操祈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反手就将抱在怀里的抱枕对准御坂美琴的脸摔了过去。

虽然她们两人相隔不过一米多点的距离，但就算这么近，女王蜂的准头似乎也不大靠得住……还好抱枕够大，到底还是扔在了御坂美琴的脸上。

御坂美琴倒没有躲，抱枕即使被丢到脸上也不疼，她淡定地把食蜂操祈扔过来的抱枕抱在怀里，绒布表面还残留着些许少女的温度。

「我只是觉得，有些自诩聪明的脑力派也是会犯蠢的。」在说出「自诩聪明的脑力派」这几个词时，御坂美琴刻意加重了读音。

即使室内光线昏暗，食蜂操祈也能清楚地从御坂美琴脸上看出戏谑的笑意来。

「御坂同学，你总是能挑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来破坏我的好心情。」食蜂操祈咬了咬牙，用水光潋滟的蜂蜜色眼睛瞪了御坂美琴一眼。

没错，是好心情。

一直到刚才，食蜂操祈的心情都是很好的——因为御坂美琴说的那句话。

她问御坂美琴那个问题时，也不是非得得到什么答案的。

但是，御坂美琴能使用电磁力形成一道无法用「心理掌握」的突破的屏障，鑑于两人以前的差距关係，她是唯一一个绝不可能被食蜂操祈窥探大脑的人。

但是，现在的御坂美琴主动地、自愿为她打开了那道无法逾越的电磁屏障，将大脑交给了她。

不再需要苍白的语言了，仅仅这一点，就能够说明御坂美琴的态度了。

「我以前居然还真心实意地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初中生来着……」御坂美琴的视线从食蜂操祈的脸往下移了三十厘米，在她无法拥有的弧度上凝视了一会儿，遂发出了不屑的笑声来，「结果，心智根本就是小学生的程度嘛。」

食蜂操祈冷笑：「御坂同学，你其实是在为你那平板身材的不足而感到深深的自卑吧？只能用语言攻击别人而掩盖自己的缺陷，真可怜啊御坂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