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长渡躬了躬身,“公公可否容草民考虑片刻?”
“哎,请吧。”
“笙笙。”周长渡费劲吧啦地站起来,忽而转眼看向齐笙,“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叫什么玩意儿呢?你喊谁?”薛域披着半身血,挡在齐笙前头握拳说,“笙笙也是你能叫的?”
“哎,行了薛域,你闭嘴。”齐笙朝向周长渡点点头,“好吧,那你说。”
“笙笙,我就不让……”
“少在外头这么腻歪,别逼我抽你哦。”
“能不能借一……”周长渡看出薛域眼神里的意思,似在提醒他别得寸进尺,“算了,这样也好。”
周长渡顿了顿:“我知道这样说或许有些冒犯,可我还是想问问你,笙笙,你想让我去和亲吗?”
“你爱去不去,关我娘子什么事?”
“薛域,你再插一句嘴,今晚回去,跪一个时辰!”齐笙凶了一下下,随后笑道,“不过我夫君说得并无道理,确实你怎样做,都不关我的事。”
“但我知道关于右相做的这些孽,跟你没什么关係,周公子,人生在世上,有千千万万种活法,希望你选择得到、最合适你的那一种。”
齐笙心里很清楚,薛域大概率不会留右相的命,流放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会有些意外的。
周长渡也清楚。
“好,我明白了,多谢。”周长渡遥遥把目光落在薛域脸上,突然又问,“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我跟他相比,究竟差在哪儿。”
周长渡十分清楚,他自己并不算多好,但最起码要输,也不该是输给薛域,这个贱人。
“周公子,我希望你搞搞清楚一点,薛域他是我夫君,自然在我眼里一切都是最好的,比如、额比如……”齐笙觉得她自己就是嘴欠,比如了半天都没找出来薛域的一点优点,“比如他长得极好。”
“嗯。”周长渡并没否认,满脸却都像在说“就这”。
“还有周公子,你为什么觉得我选他,就一定是他什么地方都要好呢?我不能就喜欢他与众不同吗?不能就喜欢他傻吗?不能就喜欢他脑子……咳。”齐笙察觉到薛域对脑子的幽怨,赶快剎住了,“他在我这儿,就是独一无二的,他什么样我都喜欢。”
周长渡这点倒不可否认,像薛域这么贱的男人,他确实没见过第二个。
是挺与众不同的。
“好,我明白了。”周长渡思忖了下,叩首道,“草民周长渡,自愿和亲。”
他一入珈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啊他!”薛域还在唧唧歪歪地唠叨,“他刚刚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有种……有种,反正就不大礼貌!”
“行了你,人都走了,他说得好听,当驸马,这辈子都在别国的屋檐下低头,你以为是好过的?”齐笙戳了戳薛域的指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好不好?”
“哼,那你得回去亲亲我……”
“永平侯,永平侯请留步。”薛域身后的快马上,御林军疾行过来冲他喊,“陛下急召,满朝二品以上大员速速进宫。”
齐笙拍拍他手背:“没事,那我自己回去,你去吧。”
“好,别自己一个人闷着,你先去国公府,找岳母大人去吧,等我回来去接你。”
薛域早猜测到,蓝纶也给他送信,说嘉隆帝的大限,就在这两日了。
靖国公一早被宣进宫里,也没有任何消息。
等薛域赶到时,满朝文武在大殿外跪了一地,包括肃王跟昭王,只有靖国公、还在里头单独陪着嘉隆帝。
靖国公其实对嘉隆帝很失望,他俩怎么也算是好兄弟一起长大,熟料在嘉隆帝迷上修道、靖国公苦劝无果后,两人关係日渐疏远,虽说外人看着还是十分和谐、但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阿澄,朕想,大概……朕是错了。”嘉隆帝双目已眇,伸手都看不见五根手指头,被靖国公紧握住,“阿澄,原谅朕。”
“陛下……”靖国公晃了晃身形,才又茫然改口,“阿澈,好,阿澄原谅。”
“报!陛下!”嘉隆帝派出的密探闯进来,跪在他床边禀告道,“属下在昭王的住处,搜出了已然做好的龙袍。”
“知道了,退下吧。”
“昭王……”嘉隆帝一个激动,气得瞪大眼睛,几乎就要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个逆子,逆子!”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阿澈!陛下!”
薛域跟着百官一起跪在门外,听到靖国公的一声高喊之后,便传出来隐隐压制的哭声,大概就猜到了十之**。
殿门打开,靖国公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似乎骤然无法适应这么多人的注目:“陛下,驾崩了。”
“陛下!”
“陛下啊,陛下!”
文武百官们别管真假,都“嗬”地哭得好不伤心,薛域跪在最前头,装都懒得装,用眼神在跟靖国公示意:陛下可留遗诏、说是传位于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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