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哎,不是说好只有个行窃的小毛贼么?为何这么多的贵人都在此齐聚?
这一个搞不好,恐会影响仕途啊。
裴尚书简直悔恨到要死,面容因为极度哀怨变得狰狞而扭曲。
早知道就该安安静静地吃他的包子,将烂摊子丢给大理寺卿和京兆尹那俩除了正事啥都干的傻子。
“裴尚书,免礼、平身。”肃王正色平淡地朝他抬了抬手,紧接着后退两步,“剩下的本王并不知详情,便让齐乡君告诉与你吧。”
“裴大人,这就是方才行窃的毛贼。”齐笙缓步走到最前头,指了指李小五,又吩咐哼哼取过来她的凤翅钗,“而这……就是他想要从本乡君头上窃取、未能得手的赃物。”
“没事,你不用怕,一点都不用怕的。”齐笙再度抽空扭头冲李小五眨眨眼,摆出个忽悠他放心的诱人笑靥,胸有成竹似的问着,“裴尚书,敢问他意欲窃取我的凤翅钗,被当场抓住,该怎么判?”
“这个……回乡君的话,按照本朝律法,若无其余争议……”裴尚书偷偷观察了两下齐笙,像是很迷惑于她对李小五的态度,沉思了一下才道,“盗窃罪量刑无关是否得手,要依据财物多少而定,微臣敢问齐乡君,这凤翅钗,价值几何?”
曾经有无数同僚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在摸不清贵人们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之前,还是切莫轻举妄动、暗戳戳交给他们决定权。
譬如这根凤翅钗,只要齐乡君有意放过这窃贼、硬生生说它值一文钱,他就算是装没被晃瞎眼,那也得咬牙附和它就值一文钱。
当官难,当京官更难,当动不动就要跟朝廷勋贵们打交道的京官,简直难于上青天。
“哦,这样啊。”齐笙拍拍手掌,端详着那隻凤翅钗,像是真在卖力地挠挠头、仔细想了想,“似乎……并不值多少银子。”
“也就五六百两吧。”
裴尚书:“……”
李小五:娘的。
倘若齐乡君不是真傻到家了,那他被带到这里便能终于彻底想开、足以确定了,这小丫头从头到尾,都在耍着他玩,压根没打算捞他一把的。
什么又是放心又是保护又是安慰他,还帮他怒斥欺负人的永平侯。
假的!全是假的!
他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少年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李小五一个急火攻心,挣扎着抬起脑袋,耳朵里仿佛什么都再也进不去,只听得裴尚书震撼魂魄的声音:“这……按照本朝律法,恐要在右臂上刺‘窃盗’二字,再流放吉州。”
“哦,这样啊。”齐笙搓了搓小手,意味深长地忘了眼李小五,摇头失望道,“确实判得不轻,瞅你这倒霉孩子,这回玩大发了吧?”
李小五头一次这么想杀人。
他也是到了如今才明白,原来最迷人的最危险,长相漂亮的小姑娘,比他更会行骗。
李小五也说不清他如今是出于愤怒抑或恐惧,无助地望向齐笙,喉间仿佛被别了根鱼刺卡住:“你……”
“你既然亲口承认是要偷窃我的簪子嘛,大家都听见了吧?”齐笙的一张脸依旧嫣然,笑容甚至都没有变淡一点,“做错事那就该承认后果嘛,对不对?”
薛域很懂得见缝插针,趁机挺立在齐笙身侧,颔首道:“听见了,对啊。”
对什么对?滚开啊,你这死疯子。
李小五宛如被欺骗的小孩,痛苦地捂住胸口,抽泣了两声,像是在为自己如此费尽心机的卖惨鸣不平:“我……”
“虽然,你确实很可怜。”齐笙长嘆息以掩涕兮,哀嘆着他的艰难,“但毕竟你的家人死都死了嘛,也不是你犯罪的荫蔽啊。至于你那妹妹,放心,本乡君会让人医好她的病!再送去慈幼局里的,你便安心去吧,啊。”
她到底还是用最软糯甜腻的声音,说出了最冷漠无情的话语。
女人,你好狠!
你骗得小五好苦啊!
老五不敢认命地睁大双目,被人架着走时还频频回头,像是要在齐笙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噫,这眼神堪比灰太狼,连他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齐笙站在远处,撇撇嘴恨其不争气,“可惜这小子演技太差,上台也指定拿不到一张S卡。”
薛域虽说没听懂齐笙在讲什么,可他最擅长恬不知耻地搭话:“齐……”
“肃王殿下、昭王殿下。”靖国公和齐景东父子从不远处勾肩搭背着过来,又定睛看了看,“笙笙,远看就像你,近看还真是你啊,你在这儿又做什么呢?”
“爹爹,大哥。”齐笙一蹦一跳地跑过去,靠在靖国公的身边实话交代,“没什么事儿,就是今日有个想偷我簪子的小毛贼,刚被刑部带走了。”
“那你没……”靖国公跟齐景东分散到两边、紧张到一左一右拽住齐笙的袖口,将她给从头顶到鞋底打量过好几通后,才齐齐鬆了一口气,“好,没伤着就好。”
“齐乡君机灵过人、冰雪聪明。”薛域极想申请加入他们一家的群聊,“今日也极让本侯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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