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越说脸越冷。

意识到兰斯利尔不是郑西音以后她太过惊慌只想逃跑，现在冷静下来，也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

乔珍轻落在躺椅上的指尖微微拧紧，表情严肃。

「你给我说清楚，郑西音究竟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常心，唐笑，燕然，是不是，」她的声音有些轻抖，「是不是都是他？」

说到郑西音，系统原本贼心虚来着。

结果听见乔珍的话，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最后一个战术后仰。

【我他妈的服了】

【大姐，你是真认不出来啊，好歹一个是你前男友，殿下算你半个现男友好吧】

【再给你一次猜的机会，常心、唐笑、燕然、游宴，哦还有楚一羽，究竟谁是郑西音？】

乔珍：？

突然的有点乱。

艹，怎么还有楚一羽的事。

里面有人是郑西音，那就有不是郑西音的？不是郑西音那又是谁啊？

谁是谁啊！

眼看乔珍面上的表情由严肃到惊讶，再到一脸茫然。

系统哈了一声。

【薄情的女人，你就是压根分不清吧！】

现在想想，第一个世界纵然有他的过错，但她要是真的上心真的爱，肯定还是能认出来的吧。

毕竟当时郑西音就在她眼前晃啊！

被系统这么一质问，乔珍撇了撇嘴，面上的表情由茫然变得无趣，略带一丝心虚。

她往后一躺，姿态放鬆又随意，彻底放弃。

「啊，对。」

「我就是认不出来怎么了？」

是郑西音先放弃她，先提起分手的，她来救他是因为愧疚，所剩的一点点喜爱，一个不能放弃的原因还有不忍心。

对于兰斯利尔，她喜欢，偶尔也会心软。

但归根结底，她最爱的还是自己。

认不出来又怎么样，他俩在她面前孔雀开屏争来斗去，作为被取悦的那一方，她开心就看，不开心不看。

乔珍软软躺在那里，慵懒一扬眉。

「我懒得去猜，说吧，究竟谁是谁？」

与此同时。

永夜之森。

古墓已经彻底坍塌为一片废墟，那些曾经的故事彻底深埋于地底，也将永远深埋于过去。

兰斯利尔弓着脊背，深埋着头，勉强蜷缩在石道里堆积的石块缝隙，浑身颤抖。

他的意识已经从回忆里脱出重回，彻彻底底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

想起最初最初，那个完全不一样的乔珍。

她会冲他笑，冲他撒娇，那样柔软那样好看。

她那样那样爱他，最后却被他自己亲手残忍撕碎。

他冷血无情卑鄙残忍，他，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万刃穿心啊。

之后世界的一切有迹可循，他们世世惨烈，她次次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怎么样也不会再爱上他了。

他却发疯一样爱上她。

多讽刺。

可从今以后，纵他卑微乞怜发疯痴狂也再得不到她爱意。

当真活该。

纵她杀自己千次百次，他也是活该。

乔乔还是太心软了，才没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与他再见。

她会记得这一切吗？她记得自己曾经杀过她吗？

半跪在地上的兰斯利尔猛然想起什么，悲痛欲死时巨大的惊惧猛袭上心头，叫他更狠的颤抖起来，几欲窒息，止不住的泪线顺着颊边滑落。

是因为记得才杀他的吧，是因为记得才一次一次抛弃他扔掉他。

曾经他还觉得她对自己太残忍，此刻只觉得他的乔乔太好太好。

她要杀他之前还哄着他惯着他。

如果她记得，如果她全都记得……

兰斯利尔简直不敢想，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一想到那些过去曾经，一想到她再也不可能爱自己，而这全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

汹涌的情绪撕扯着心臟，叫兰斯利尔猛烈的咳嗽出声，弓起的脊背骨节突起。

就在这剧烈的咳嗽声中，他噗的吐出一口血。

数量多又猛烈，在坍塌的阴暗石道内宛如一朵残败的花，看起来简直惊心。

这血红正正好就落在兰斯利尔眼前，刺痛了他的眼眸，让他一下子想起记忆里乔珍中了风刃倒在他眼前的那一幕，一般鲜红。

兰斯利尔登时又止不住的疯了，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咳吐出一大口鲜血，一咳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地面。

腥红色在淡金色的眼眸中撕扯他，刺痛他，叫他满目悲痛混身颤抖跪都跪不住。

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手脚发麻皆冰凉，心又像被扔进火里烤，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那样那样爱的人，曾经被他亲手杀了。

他疼到骨子里的人啊。

她一定很恨他，一定恨不能他死。

兰斯利尔也恨自己。

他像一隻疯兽垂着头，颤抖的看着微光里自己的右手。

就是用这双手，他就是用这双手杀了他的乔乔。

他怎么能那么做，怎么能让她伤心。

让她伤心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这双手不该存在，他也不该存在。

兰斯利尔猩红的眼底凝结着执拗的神色，眼泪又顺着眼眶落下来，却是无声的，神情也变得偏执又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