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把他带离现场,路过秦一乐还顺便拍了一把,让他换个地方吐,秦一乐只好弓着腰蹿到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徐帆实在是无法直视这过于凶残的现场,因此十分顺从,毕竟……
那不是别人,那是自己相识甚至相熟的人。
他把人带到车边,江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然体贴地从车里递过来一瓶水——他听应呈的话,一步也不敢离开。
「怎么了?不舒服?」
谢霖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问,他就主动缩回车里,识趣地摇上了车窗。
虽然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该知道,但越是这么告诫自己,车外两个人的谈话就越是清晰地传了进来。
「不会认错吧,真是你的线人?都变成……那个样子了?」别说是谁,他一眼看去差点连人形都看不出来。
徐帆一口气喝了半瓶水,那满墙肉泥搅碎混着骨殖的一幕实在是挥之不去,一直在眼前打转,他只好又是一口气把剩下半瓶也喝了,这才开口说:「他手上有条红绳,有一次配合警方卧底,暗号是红绳不在代表出事,从那以后,他手上就一直戴着红绳。」
「红绳也不一定……等曹叔那边鑑定吧,万一呢。」
「没万一,就是他。这小子失踪两个星期了,不是他会是谁。」
「他是什么案子的线人?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小子是个记者,为了挖新闻可以不要命的那种好记者。之前,他大学刚毕业,为了挖一个黑砖厂压榨残障人士的新闻,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装成智力有问题的残疾,装疯卖傻的,到这个黑砖厂卧底卧了四个多月,好几次差点被人打死,为了演戏,屎啊尿啊的都往里爬,人家再怎么欺负他也不露馅,就这样还有能耐拍了上千张照片作证据。
后来找到机会,冒死逃出来,结果报警的时候入戏太深,半天说不全话,当时正好是我接的警,差点真把他当成傻子。
那个时候我也刚参加工作,挺佩服他的,偶尔跟他联络,时间久了就成我的线人了,后来还参与过多起案件,是个卧底的好手。说实话,能让我徐帆口服心服的人不多,这小子算一个,没想到……」
「你的意思,他最近失踪,有可能是又去哪卧底了?」
他先点头,后又摇头:「但是他没联繫过我。以前,他要是决定去哪里卧底,一般都会提前来找我,商量整个计划,以后怎么跟我联络之类的。」
唯独这次,他什么也不知道。
正谈话间,应呈远远地溜达过来,先确认江还还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一敲车窗对他笑了一下,算打了个招呼,这才双手插兜向他们俩摇了摇头:「查了,报案人是个老人家,给吓出病来住院了,一时半会不太好问,曹叔说……」
他看了徐帆一眼,欲言又止,徐帆急得反问:「你赶紧说,我受得了。」
「说是活活打死的,估计是铁锤一类的东西,作案人肯定不止一个,但是尸体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曹叔连死亡时间都没法确定,要等详细尸检了才能知道。」
徐帆呼吸停滞了一下,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对这个惨死的年轻人做出了一生的总结,简短却至高无上:
「这小子……再活几年,一定能得普立兹奖。」
应呈靠着车,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权当劝慰,顾宇哲突然飞奔而来,面色青白:「老大!不好了,我找到监控了!还……还是有声的那种!」
「找到监控不是好事吗?」
他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只说:「你快来看,看了就知道了。」
应呈一行不明就里,只能跟着他走。
监控是一户人家装在家里客厅的,角度正对窗户,还算清晰。
顾宇哲把监控拉到晚上九点左右,由于这户人家当时并不在家,因此没有开灯,只能看到窗外那一丁点细细碎碎的路灯。
「注意看窗外。」他话音刚落,只见那窗外影影幢幢,鬼影似的飘过来几个人,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看着活像林正英的殭尸片,隔着模糊不清的屏幕飘过来一阵恶寒,最要命的是,他们手里还抬着一个大布卷,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
顾宇哲第二遍看还是觉得汗毛倒立,又打了个寒颤:「幸好这户人家当时不在家,要不然还不得吓出什么毛病来。」
谢霖一边心道已经有个目击者在医院躺着了,一边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点头,把声音拉到最大又播放了一遍:「注意听。」
应呈听明白了,这帮人嘴里居然还在哼歌!一皱眉:「这是什么调子,有点耳熟。」
谢霖终于也打了个寒颤,只觉后背汗毛直立,骂了一句:「操。是《奇异恩典》。」
徐帆在他后背一拍,目光严峻:「我知道唐建文在干嘛了,是邪・教。《奇异恩典》是基督教的圣歌,但基督教不会把人活活打死。」
说完又低下了头:「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应呈只好又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捏,吐得脸色发黄的秦一乐走了进来,摇摇晃晃地说:「老大。」
谢霖眼疾手快,「啪」一声把笔记本给合上了,他担心这小子一看监控又得吐。
「我刚刚出去……那个……找到了一点可疑的血迹,再往前走应该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或者……凶手逃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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