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蹒跚的身影从别墅里走出来。

江瑾愣了一下。

她没料到厉老爷子竟然也在这边。

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淡声开口：「厉老先生，上午好。」

厉老爷子的手指莫名僵了一下。

这段时间每次见面，瑾丫头都是一口一声爸，喊的非常亲热。

这突然一声厉老先生，把他都给整不会了。

「瑾丫头，回来啦。」

厉老爷子继续保持微笑，将铁栅门打开。

江瑾从容走进来：「厉老先生，您的心臟病好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厉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他的心臟病本来就是装的，苟家倒台了，他自然也就出院了。

他干巴巴的笑：「天气热，进屋喝杯茶吧。」

江瑾点头，迈步朝屋子里走去。

厉云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右手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左腿打着石膏放在茶几上。

他一身都是伤，原本属于他那凛冽的气场被削弱了不少。

他应该是没睡好，眼睑下一片乌青。

江瑾站在客厅，淡声开口：「厉先生。」

厉云霆抿了抿唇：「坐。」

江瑾直接坐下，开门见山道：「厉先生在文件上签字了吗，如果已经签好了，我们今天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厉云霆还没说完，厉老爷子就急了：「瑾丫头，一定要离婚吗，你和阿霆都结婚十年了，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那请厉老先生告诉我，应该怎么考虑？」

江瑾的声音有些冷，「我还记得，当初厉老先生还卯足了劲撮合我和某位李先生呢，撮合自己儿媳与外面的男人，这不就是想让我主动提离婚吗？」

厉老爷子：「……」

他死都没想到，当初的顺水推舟，如今竟然像一巴掌扇在他的老脸上。

他哪里还有资格让瑾丫头不离婚？

走到这一步，也有他的原因。

是他不够信任这个儿媳妇，才让瑾丫头和厉家离了心。

厉老爷子站起身，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两下：「我去厉氏集团转一圈，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杵着拐杖就走出去了。

厉云霆：「……」

之前这女人挺让着老爷子的。

现在完全是硬刚。

连老爷子的面子都不给，那他岂不是更惨？

「瑾儿……」

厉云霆刚开口。

就被江瑾打断：「别叫的这么亲热，毕竟从某种层面来说，我们只是陌生人。」

她的声音很淡，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应该是这个男人「苏醒」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交谈。

「离婚协议书儘快签了，我不想把家事闹到法庭上去。」她冷然道，「另外，我再加一条，四个孩子的抚养权归我，如果你有异议，现在可以提出来。」

厉云霆不想聊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聊，这个女人都会铁了心离婚。

他抿了抿唇道：「我们不是陌生人。」

江瑾勾唇笑：「十年前，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厉云霆绷紧下巴：「陌生人之间是不会有四个孩子的。」

「试管技术这么发达，多的是单身妈妈不知道孩子爹是谁。」

江瑾淡笑，「我怎么感觉，厉先生好像挺不愿意离婚的？」

厉云霆：「……」

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这个女人怎么才感觉到？

「我听老爷子说，你从小到大没有母亲陪伴在身旁，所以性格有缺陷，你是担心四个孩子重演你的童年，所以不希望离婚，对吗？」

江瑾悠然开口，「能为孩子们着想，你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还有一个猜测，她没说……或许是因为她孟家孙女的身份……

不过，她不想用极端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厉云霆有些哑然。

他不想离婚，并不是因为这个。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来。

他的沉默，看在江瑾眼底就是默认。

之前他用李先生的身份对她告白，说什么要追求她，应该也是不希望她离婚吧。

为了孩子，可以理解。

不过她看过太多这方面的案例，不幸福的婚姻，并不会给孩子带来幸福感。

「离婚只是改变我们两人之间的关係，我们依然还是孩子的父母，可以探视，可以陪伴，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江瑾淡淡的道，「厉先生，签字吧。」

厉云霆扯了扯唇角：「右手骨折了，没法签字，好了再说。」

江瑾：「……」

故意拖着是吧。

她等得起。

「既然离婚的事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那现在聊一聊孩子的教育问题吧。」

江瑾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阿璟和阿阙才九岁，他们不该这么早踏进社会，尤其是阿璟，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你不该再给他这么大的压力，我觉得……」

「你说得对。」厉云霆点头，「我正打算让他重新回学校念书。」

江瑾一愣。

他们两个竟然想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