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前,她一直住在这里,与父母一起。
十多年时间过去,那些欢声笑语早已模糊不清,最终定格在葬礼上的黑白照片。
「姐姐……」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从她的描述中,秦湘雪了解到,养母已经把父母的遗产都转到她名下。不过,由于工作太忙的缘故,竟然忘了把这事告诉她。
「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吧。」
秦湘雪望着小姑娘迅速黯淡下来的眸子,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有点好奇,甚至盖过了感伤。
「唔,因为姐姐你曾说过,想拥有自己的生活。」
许玲踌躇片刻,小声道,「而且,这也是你的家。」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她思考了很多,也反思了过往的种种。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用玩伴定义对方,也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将其划为自己的私有财产。
「说说吧,怎么改变了这么多。」秦湘雪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淡淡一笑,「之前的你,可不会低声下气的与我说话。」
往往是带着命令的口吻,指挥她干这干那,与家里的佣人没多大区别。
问起这些的时候,秦湘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小姑娘的态度不再冷淡,又恢復一如既往的温和。
「一连数天,我都在做同一个梦。」
许玲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登上一辆名为444号的列车,遇到许多有意思的人……唯独没有姐姐你。」
梦中的失落感如此清晰,她也一直抗拒去相信,秦湘雪彻底的离自己而去。
哪怕知道那并非现实,也令她恐慌不已。
可梦里的内容,却一次比一次逼真,一次比一次令人难以接受。
「我很害怕。」小姑娘像鸵鸟一样低着头,「无论怎样,我不想失去你。」
哪怕仅仅当作亲人层面的姐妹,也好过一无所有。
「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秦湘雪安慰了几句,只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殊不知,几天后,她将彻底从这个位面「消失」。
……
「所以,你只是把她当妹妹看?」
一次閒聊时,乔榆挑眉道。
「不止。」
那个时候,两人合作过多个站点,早已交心。秦湘雪也能把自己心中所想透露些许,「在现实中,我必须把她当作妹妹。」
因为伦理,也因为养母多年的恩情,让她不能自私的接受小姑娘的感情。
「我还以为——」乔榆笑了笑,将后半句话全盘托出,「你对她没感觉呢。」
「只是以前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认真的想了想,秦湘雪说出一句令她大跌眼镜的话,「单看脸,确实符合我的审美。」
「啧,想不到啊。」
乔榆调侃道,「你拿的是斯德哥尔摩加骨科的剧本?若是有人不顾我的意愿,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把她踢出候选名单。」
「可她毕竟是我相处了十余年之久的妹妹啊。」秦湘雪轻嘆一声,掩去眸底的复杂,「还有养母对我的恩情,都让我无法真正对她发火。」
「那也不能就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一定要找一个心意相通的?」秦湘雪骤然打断她说了一半的话。
「对。」
宁可一个人过,也绝不将就。所以自千溱死后,乔榆始终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在我看来,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匹配度就可以。至于百分百契合的,哪有那么好找。」
秦湘雪勾唇一笑,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平淡,「差不多的就可以试一试。反正到最后,生活都是一堆鸡毛蒜皮。」
闻言,乔榆久久没有说话,「我觉得你还是要想清楚了。不然,对你或者对她,都是一种浪费。」
「不管怎样,我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进入「最终」站点的那一刻,秦湘雪意外地碰到了许玲。
站点的名字叫「谁杀了她」,她扮演的是一个必死无疑的角色。
头七回来復仇,拉着一干人等全部下地狱。
为了活命,她利用了小姑娘对她的感情。
「姐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许玲自是毫不犹豫地与她共享生命。
「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小姑娘的眼底,充斥着初见时的偏执。她一旦认定了的事情,绝不悔改。
「好。」
秦湘雪主动碰了碰她的唇,似情侣般亲昵。
……
回到红房间。
「不,这不可能!」
许玲陷入虚无的幻象之中,感觉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冰冷。
姐姐她——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从头到尾,姐姐都把她当一个好用的工具人?用来给她第二次生命?
或者说,她的利用价值只有这么多?
拼命地咬紧嘴唇,许玲感觉眼前一阵模糊。
假的,全都是假的!
手不小心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好像是把斧子。
一瞬间,她脑海中冒出灰色小瓶对应的那句话:一人失手砸碎脑袋。
正当她恍惚时,手指被强硬地掰开,斧头也被不容置疑地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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