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哪怕做什么都可以,他只想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行。
流水声还在继续,磨人理智般,不紧不慢地缓缓逼近。
「卓涵亮?」手电筒的光芒照在脸上,刘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张嘴发出一声惨叫。
随身携带的小刀刺进肉里,鲜血像小溪般涌出,他却像不知疼痛般,一块块刮着身上的肉。
「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
不够、还不够!
他索性将一条腿活生生地切了下来。
——好像宽鬆了很多。
他面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满身是血地向前爬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很快,他再次被卡住。
这回的取舍就变得简单许多。他毫不犹豫地砍断了一条胳膊,如泥鳅般佝偻着身子往石缝里挤。
小刀机械的不断切割着被卡住的部分,浑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竟把身后水滴声都盖住了。
「呼。」他鬆了一口气,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失血过多让他变得异常虚弱,眼前也变得焦黑一片。
然而,他早就不成人形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向石壁中滑去。
缝隙越来越窄,也诡异的愈发与他相契合。
慢慢地,最终与缝隙融为一体,构成一块崭新的、血红色的石壁。
第22章 雨伞(12)
目睹这可怕的一幕,司兰偌慌忙丢下手电筒,跑到一旁拼命干呕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仿佛在提醒她们刚刚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有多么惨绝人寰。
吐到胃里的酸水都出来了,她看了一眼面色同样不太好的刘柠,艰难开口,「他怎么会——」
「嘘。」
刘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深吸一口气,再次拧开手电筒向那面石壁照去。
一片血红,隐约还能看出一个扭曲的人形镶嵌其中。
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她沉默片刻,竟突然靠墙坐下,「我们在这原地休息一会。」
「你确定?谁知道石壁会不会也突然合拢!还有那个鬼,万一……」
「现在是卓涵亮用性命换来的安全时间,不会有事的。」刘柠把手电筒也关掉,黑暗里,她的声音清晰有力,「毫无方向的乱窜只会消耗体力,对局面于事无补。」
出于一路上对她的信任,司兰偌犹豫片刻,也选择待在原地。
洞穴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仔细想想,在这个站点里,我犯了不少错误啊。」刘柠轻嘆一声,打破沉默,「幸运的是,总算有头绪了。」
「哎?」
「确切的说,是看到卓涵亮仓惶逃来的那一刻,才明白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她补充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司兰偌疑惑地说,「肯定是有鬼在追他,才逃跑啊。」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没错。」
刘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閒聊般开启一个新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忘记山上发生的事?」
司兰偌摇摇头,想起黑暗中对方不一定看得到自己,忙出声道,「也许是那段记忆太过恐怖?」
「有这个可能。」
刘柠没有否认,轻声说,「如果我是那个鬼,消除记忆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让局面朝向更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越有利越好。」
「所以,这场游戏本来就是不公平的。鬼占儘先机,而我们却只能按照它定下来的规则玩,不得不说处处受限。但是,一旦窥探了规则,形势也会发生扭转。」
她停顿片刻,「一直以来,忘记小男孩的长相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它非要让我们忘记它长什么样呢?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细节,可为什么鬼会如此忌惮?」
「结合那个灵异故事,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是什么?」司兰偌早就忘记了恐惧,好奇地追问。
「既然我们在荒山上见证了怪谈成真,也就意味着到过这个洞窟,见过故事中的小男孩。换句话说,那个『游戏』,我们也参与了。」
「游戏?」
「嗯,捉迷藏的游戏。」刘柠平静地叙述道。
此刻,如果卓涵亮在场,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的猜测,竟然与前几幅壁画上的内容**不离十!
「至于后来络腮鬍子看到我们匆忙逃下山,应该是在拼命找地方躲藏。只可惜,当时我们由于太过惊恐,反而忘记搞清楚一件事情——究竟谁才是躲藏者!」
「你是说……」司兰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对,其实躲藏在阴影中担惊受怕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鬼!」
刘柠缓缓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抹去记忆,是为了让我们彻底忘掉这事,不去主动去寻找它,等时间一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我们输掉。而遗忘它的脸则恰恰提供了一种保护:就算他下一秒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会有人认出来,更别提想着去抓它!就像卓涵亮刚才那样,一味的逃、去躲,反而中了设好的圈套。」
这是鬼为自己「获胜」所上的双层保险。正如她最开始所言,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註定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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