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县尉应下。
这时节露营并不困难,他们又带着马,一般的动物也不敢靠近,因此只要找个向阳的地方就可以驻扎,方便得很。
等村长招呼来村里不少的妇人老人和文天冬聊天赶来时,便只看到董县尉他们的背影了。
村长大惊,「大人,董县尉他们这是走了?」
白善道:「他们回去调兵遣将。」
村长鬆了一口气,不是跑了就好。
他忙热情的请白善他们屋里坐,「太阳大,大人们别晒坏了。」
白善微微一笑道:「戴着帽子呢,不至于如此娇弱,对了,你们可看到那些山匪的样子了?」
「看到了几个,」村长道:「他们大部分人都蒙着脸,但有几个,因为来抢东西时和村民们打起来了,所以扯掉了布巾,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白善眼睛微亮,道:「将看到他们脸的村民都找来,尤其是扯掉他们面巾的人。」
他扭头和满宝道:「我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们画出来。」
满宝则问村长,「他们被扯掉了面巾没伤人吗?」
村长嘆息,「谁说没伤人?刘二柱就被砍了三刀,当天人就不成了。」
白善闻言脸色一沉,问道:「死人了?」
村长抹了抹眼睛点头。
白善:「死了几个?」
村长迟疑了一下才道:「被砍死的只有刘二柱一个,但当时还伤了三个人,狗蛋是翻过年,那伤口发脓了才没的,另外两个倒是没多大事儿了,就是……」
白善:「就是什么?」
村长咬了咬牙道:「狗蛋是二柱的儿子,父子俩隔着一个年前后没了,他家老爷子受不了打击,前不久也没了,您看这死的人是算一个,还是算两个?」
白善沉着脸道:「算三个!」
满宝问:「他们家还有什么人?」
「现在就剩下二柱媳妇带着她的小女儿大朵了,当时她也被踹了一脚,唉,这一年她头髮都白了,看着倒跟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一样老了。」
白善道:「将她们母女二人找来,我要画像。」
村长闻言立即去找母女二人过来。
刘二柱的媳妇姓金,她只有三十四岁,但头髮已经花白,佝偻着身躯,整张脸都是麻木的,只有看向缩在她身后的女儿时才有点儿人味儿。
她今天没去村口,并不知道村里进了官差的事,听说白善是县令,要画山匪的画像,她立即拉着大朵跪下。
白善连忙伸手要将她拉起来,金氏没起来,而是稳稳的跪着,还给白善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后眼中多了一抹深刻的恨意,她道:「奴家记得那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就指了一个护卫道:「那人大约和他这般高……」
护卫心头一凉,不知为何,被她盯着的时候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白善就在她的叙述下慢慢画出了一幅画,给她看。
金氏指着他的脸道:「下面这儿要宽一些……额头要低一点儿,眉毛很散乱……」
白善一点一点的修改,等将对方的眼睛也修改出来,金氏就愣愣的看着纸上的人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村长也凑上来看,瞪大眼睛道:「就是这人,我也认得他,可凶了,他要是搜出来的东西少了,还会打人,凶恶得很。」
金氏手脚都开始发抖,紧紧咬着牙关的瞪着画上的人。
满宝却看到在她身后的大朵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她忙上前,一手扶住一人,又叫了西饼一声,俩人一起将母女俩扶到了才收拾出来的房间里。
白善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叫住金氏,而是扭头和村长道:「再找其他人来,你们不是看到了好几个人的长相吗?」
村长高兴的应下,转身就往外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年纪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县令的画技竟然这么好,画出来的人跟真人一样,不愧是能当官的。
满宝将金氏和大朵扶到房里,摸了摸她们的脉,见她们只是情绪激动,惊惧所致,便拉住大朵的手在她手臂上按了十几下,又伸手轻抚她的脊背,将人慢慢的安抚了下来。
大朵慢慢回神,不太好意思的抬头看了周满一眼。
满宝笑问她,「你多大了?」
大朵低下脑袋道:「我十四了。」
满宝:「还小呢,别怕,县令会把那些山匪都抓住的。」
大朵没有点头,而是问道:「真的能抓住吗?他们说山匪很厉害,躲进山里,谁拿他们都没办法,就是县衙也很难派出兵来抓他们。」
金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闻言一起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周满。
满宝柔声问:「这话是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大朵说到这里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和我娘想去县城里告状,但里长和村子里的人都说去了没用,县太爷不在我们衙门了,升官走了,衙门里没有县令,也没那么多兵,总不能为了剿匪就让县衙里的兵去拼命,所以他们都说这事会不了了之。」
满宝便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髮道:「你们都是大晋的子民,县令便是陛下给你们的父母官,父母爱子是不计较得失后果,白县令也一样,所以你放心,他会护你们周全,也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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