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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懦弱之人,身后带着家小,他若还在京城为官,而你我为布衣,我自是不愿出面与他为敌的,」他道:「但现在,是你在朝为官,他致仕离开。」

庄先生道:「倒是趋利避害得明明白白。」

姚戈也不反驳,木然的道:「是啊,我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姚戈了。」

一步错,步步错,胆气和品格亦然。

当年他们结伴游学时是何等的畅快自在,又是何等的胸怀抱负和胆气雄壮。

结果他做错了一件事,胆气便似漏了一个洞,脊骨弯了,此后再没有直起来过。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来逃避错误,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后来给庄洵写了一封信,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此事了结了,但内心深处却知道没有。

于是他又用二十年的时间来蒙蔽自己,直到有人找上门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往事撕开来,这才开始直面自己和庄洵。

庄先生见他直言自己的无耻,半晌无言。

这就是他可以面带微笑看着陈福林的原因,他心里并不怨恨陈福林,因为他不值得,他可以完全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思考着对付陈福林的方法,然后选择一个最优的办法。

但对姚戈,庄先生却是连普通的寒暄都做不到。

因为这曾是自己视为知交的人啊。

庄先生眼眶微红,转身离开,到了门边后才道:「此事不必了,陈福林不在京城,再提起此事没有意义。」

姚戈看着他离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转头看了眼被庄先生放在桌子上一口都没被动过的茶,微微嘆息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许久没有反应。

还是姚尘找了过来,见父亲一人呆呆的坐着,连忙上前道:「父亲,庄伯伯没有来吗?」

「他来了,又走了。」

姚尘一怔,问道:「他没有原谅您吗?」

姚戈看了一眼那杯茶,嘆息一声道:「谈何原谅不原谅呢?他虽精神不错,但也鬓角花白了。」

他扶着姚尘的手起身,问道:「人打听到了吗?」

「没有,不过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打听不到也是可能的,父亲将事情告诉庄伯伯了吗?」

姚戈点了点头,想到庄洵不太想与他多交流的模样,他嘆息一声道:「回头你将画像给他送去一份,此时我们就不用管了。」

姚尘惊讶,「不管了?」

「我们在京城没有人手,想要查他并不容易,不如交给你庄伯伯,他现在是京官,三个徒弟无一是等閒之辈,应当是用不上我们插手了。」

姚尘便沉默了下来,半晌后点头,「那我们回家吗?还是……给两个孩子报名,让他们试一试进士考?」

姚尘说这话时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他道:「父亲,我看庄伯伯不会记恨当年的事,而陈福林现在又不在京城了,或许孩子们可以试一下进士考。」

他道:「不至于像我,只在地方上考了明律。」

姚戈思考片刻,到底还是不舍得就此耽误两个孙子的前程,于是点头。

姚尘就大鬆一口气,高兴起来。

而此时,庄先生坐在车上思考着,到底是谁去找姚戈,想要将当年的事再次扣在他头上呢?

庄先生不由的敲了敲手指,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侍讲,而且年纪大了,晋升无望,也就每旬给太子上一堂课,将来或许会有点香火情在,但他的年纪和履历摆在这儿,谁会对付他?

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

现在太子地位稳固了许多,的确是香饽饽了,连带着崇文馆和詹事府一起水涨船高,但再怎么样,他这个小小的六品侍讲也不值得人这样大费周章的对付。

不是他,那就是为了他身后的人了。

谁呢?

太子?

庄先生微微摇头,真要以师从对付太子,那也应该是找孔祭酒的麻烦,不论是品级,还是因为孔祭酒就是太子从小到大的老师,那都得找他。

那就只剩下三个孩子了。

庄先生先把白二郎排除在外了,这孩子现在翰林院里如鱼得水,一心只想写话本,偶尔做些翰林院里交代下来的任务,剩下的时间便是陪着明达公主过家家了。

他并没有仕途的野望。

白善和周满吗?

庄先生沉思起来。

「先生,到家了。」

下人将凳子抬过来,扶了庄先生下车。

庄先生问门房,「白善和满宝二人回来了吗?」

「回先生,少爷和娘子没回来,大吉也没回来。」

这么晚?

庄先生扭头看了眼天色,微微摇头,「他们这是又出去吃喝去了?」

白善和满宝正在加班呢。

皇帝要去雍州行宫避暑了,不仅带的人多,带的东西也多。

六个中书舍人,皇帝留下三个给太子,带走三个,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轮班,目前定的是一旬轮一次。

第一次,皇帝点了白善的名,所以他在收拾东西。

中书省的东西,只能加班了。

满宝也在加班。

雍州行宫的药材可没有太极宫的齐全,因此她在检查药材,确定他们这次要带的药材。

第2620章 掐点

满宝对着单子一一检查过去,确定都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呼出一口气,在单子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后交给段医助,吩咐道:「合箱贴封条吧,仔细些,再有一天就要出门了,可别在这时候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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