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琴声和说话声,他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谁在里面?」
宫女立即道:「周小大人在里面呢。」
太子就看了一下时辰,问道:「她怎么还没走?」
宫女顿了顿后道:「周小大夫在教娘娘做胎教呢。」
「胎教?」太子立即拔腿往里走,道:「这个孤知道,母后也说过的,要想孩子文采好,这会儿就多给太子妃读书念诗,要想武功好,那就让太子妃看些刀枪剑戟耍着玩儿……」
满宝本来正撑着下巴听伶人弹琴呢,听见太子的话半响说不出话来,连起身行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胎教是这么教的吗?
太子一进屋听到这软绵绵的琴声,忍不住道:「听这个做什么?要听也该听战鼓呀。」
「别,」满宝拦住他,心累的道:「殿下,孕妇听太激昂的声音容易激动,对胎儿的影响不太好的。」
太子怀疑的看着她。
满宝肯定的点头,「是真的,您想啊,您要是听着那咚咚咚的巨声,心里会好受吗?」
「会。」太子指了琴道:「比听这个好受。」
满宝:「……那要是很困,很想睡觉的时候一直给你擂鼓听呢?」
太子这才不说话了。
满宝道:「肚子里的孩子主要就是睡眠来成长,这会儿就应该听些轻柔的音乐,或者听一听文章诗句什么的,总之母亲怎么舒服怎么来,做娘的高兴了,娘肚子里的宝宝才高兴。」
一旁的太子妃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在东宫里听战鼓。
太子接受了周满的劝诫,问道:「这会儿孩子可以做胎教了?」
「可以了,做吧。」满宝有些心累,本还有一箩筐的话和他说,这会儿却不想说了。
太子摸了摸太子妃的肚子,见孩子总是不理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便收回了手问周满,「说吧,有什么事?」
满宝有些不好意思,「您知道呀?」
废话,不就是胎教吗,他们夫妻俩夜里没少谈论这个,早谈完了,还用得着周满特意留到这会儿教?
就算他们的胎教方法有些不对,点一点,一刻来钟也够说了,不必留到这会儿吧?
满宝便不好意思道:「殿下,我想拜託您照顾一下我先生的。」
「庄洵?」
满宝连连点头,「我家先生讲课,若有不合您心意的地方,您可得宽容一二。」
太子蹙眉,「孤看上去是会胡乱打人罚人的人吗?」
像!
不过满宝没敢回答,小脑袋还一摇一摇的道:「殿下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只是我家先生年纪大了,所以我们这几个做弟子的才多操心一些。」
「你们可真够操心的,行了,孤知道了,只要他不犯事,孤犯不着找他的麻烦。」太子挥了挥手让她可以走了,道:「孤现在还没听他讲课呢,不过他要是才不配位,孤也不会帮他的。」
满宝立即道:「这个您放心,我家先生做了二十年的老师,别的不会,教书那绝对是一流的。」
满宝吹起牛皮来简直是每边了,尤其这吹的还不是自己的牛皮,那更是可劲儿的吹,不说别人,反正太子和太子妃听得很欢乐,本来是想让她走的,结果说着说着他们也忘了,愣是又说了两刻多钟的话才散了。
等人走了太子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想了想后道:「白善和白诚也很爱说话,好几次侍讲们讲课,白善问题最多,白诚最喜欢煽风点火,所以这位庄先生的话是不是也挺多的?」
太子妃想到满宝那小嘴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乐道:「那殿下以后有的乐了。」
太子的脸色却板了起来,有些不太好,「孔祭酒和魏大人就已经够能说的了,再来一个能说的……」
太子这会儿有点儿后悔答应周满照顾庄洵了。
满宝吹完牛就毫无压力的跑去偏殿教她几个弟子去了,却不知道庄先生此时正坐在崇文馆里发呆呢。
第1520章 打赌输了
崇文馆教学和私底下教三个孩子不一样,那里头至少坐着十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国之储君,他总不能只给太子讲四五六章吧?
话说,当年他教三个孩子《孝经》时,二三章都是粗粗一讲,对于天子和诸侯之孝并没有多做解释,更多的是讲之后的章节。
庄洵有些头大,第一次觉得教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这个太子还不是一般的太子,他的君父也不是一般的君父。
怎么办,在教天子章时,总不能和太子说「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吧?
他们李氏先祖在忠孝一途上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纪念的?
先帝的皇位是造反来的,当今的皇位得来的也不是那么正,真让他思念先祖,以先祖之德行修养自己的德行……
庄洵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头疼了。
所以不能那么教。
庄洵看着案上的《孝经》发呆,所以儒家将君定为帝王,他很不好教孩子啊,满宝拿回来的那些杂书上说的不错,若君为百姓,那这世间许多的东西便能解释得通透了……
庄洵无意识的胡思乱想着,等他反应过来他想了什么的时候,他狠狠地吓了一跳,然后连连摇头将心中的杂念去除。
可思想从不能受身体的限制,明明告诉了自己不要想,他还是没忍住继续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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