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俩呢?」梁彦昭看向给他通风报信的周扬和砚青,「你俩可沐了太子妃的恩泽?」
周扬嘆了口气,「说起来,属下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太子妃。」
「可不是呢,」砚青也道,「我们明明吃着太子妃的东西,却还在暗地里帮您传条子。」
「实在心下难安。」周扬痛心疾首。
梁彦昭瞧着他俩,「怎么?以后便只听太子妃的了?」
二人一看殿下黑如锅底的脸色,当即赔笑:「哪儿能呢?殿下做的俱是裨益万民的正事儿,我等自当赴汤蹈火辅佐殿下。」
「怎么着又要赴汤蹈火了?」宁歆歆笑着进门,「大过年的净说些不吉利的,快呸呸呸。」
「诶,知道了,」周扬、砚青齐齐低头,「呸呸呸。」
梁彦昭:......
宁歆歆扶着梁彦昭起来,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件石青刻丝的银鼠披风给他穿上,「遇明,咱们去挂灯笼吧,今天小年。」
——
「遇明,你看看这里怎么样,可还正当?」宁歆歆在梯子上站着,挂好灯笼后回身后望。
「歆歆,抓好些,别老是回头。」
梁彦昭坐在轮椅上,披着披风,抱着宁三三,由宁歆歆分了个看位置的活计。
先前他还以为挂灯笼的意思是去看下头人挂灯笼,哪儿想到是歆歆亲自爬高就低,自己带着底下人一道看着呢。
早知道便不应下她了。
算了,她只要想玩,怎么着也能让自己点头,这种「早知道」,说着没意思。
下头人也怕,一群人在下头团团围住梯子,就太子妃真掉下来也好接着。
梁彦昭看着宁歆歆从梯子上探身出去摸钩子的花活,心都提溜到了嗓子眼,在下头不住声地喊着:「歆歆,扶好,扶好!」
「知道啦知道啦,」宁歆歆回头对他笑笑。
然后,又往另一个方向探身出去,挂好了另一个灯笼。
梁彦昭:......
明年,益安居便只挂两个主灯笼就是,要这么些个小灯笼作甚?
——
宁歆歆挂灯笼挂出了一身薄汗,粗粗去收拾了下便叫着小厨房、大厨房的人齐齐到了上次腊八过节的院子。
因着内里种了大片大片蔷薇,这个院子便叫莓蔷院,处宅子西南,属坤位,与大厨房相距不远,比益安居地处还更大些。
这本是整理出来给宁歆歆过门后住的。
那时梁彦昭想的是,面上夫妻,也无需日日相见难堪,不如就一人西南、一人西北地住着,大婚风头一过,《放妻书》一封,便也算救人出了火海。
可不曾料到,这院子终也没派上用场。
今冬他便索性把院子改成了一个供宁歆歆倒腾吃食的「大厨房」,这里炖肉,满府皆香,下头人都戏称这处为「肉香院」。
「歆歆今日要做什么?」梁彦昭被安置在莓蔷院内间,抱着宁三三问。
「做糖瓜。」
「那是什么?」梁彦昭问。
「就是长得像瓜的糖,」宁歆歆伏在他腿上,絮絮叨叨与他说习俗:「腊月廿三,灶王升天。到了小年这天,灶王爷就会回天庭汇报各家各户一年来的善事、恶事,所以大家就会在这天做糖瓜上供,希望能粘住他的嘴,让他说不出恶话来,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这样,」梁彦昭点头,展颜一笑,「那我在此地等你。」
然后,周扬和砚青就会把要他批示的密信送过来。把糖做成瓜状,该会挺麻烦吧,那可以多阅两份了。
宁歆歆俯身亲了亲他,「好,别出去,外头冷。」
梁彦昭鬆开揽着宁三三的手,右手伸出按住宁歆歆的后颈,一点点加深了这个亲吻,待到甜够了,才放开了面红耳赤的宁歆歆,「去吧歆歆。」
宁歆歆遮着嘴唇往外走,到门口处才忿忿回头,撂了句:「我就是把你伺候得太好,眼见着身子骨日日强过一日,都能做坏事了。」
梁彦昭食指蹭过唇际,只宠溺看她。
确实,他虽被拘得狠了,伤口恢復却好,出宫后再没起过高热,现在已能由人搀着再院内走两圈了。
做这种轻巧「坏事」,自更不在话下。
——
与梁彦昭所认为的完全不同,糖瓜做起来其实并不怎么繁琐。
宁歆歆带着厨房的师傅们起了好多灶,又落下了窗屉,厨房里温暖异常,温度高比较容易操作。
几个人守在一口锅前,将麦芽糖倒入,中火熬出白黄大泡后又转小火,熬成金黄颜色起小泡状,用勺子舀起可以拉出绵长糖丝,瞧着还有些像熬阿胶时的挂旗模样,这是便差不多好了。
为求万无一失,宁歆歆还备了几碗凉水在旁,滴一点糖进凉水,如果凝固的糖粒非常香脆,不粘牙,那就真的是好了。
关火后要等糖降温,只要不烫手就行,熬好的糖越热,就越好拉。
厨房里的大师傅手都耐热,不几久便开始下手拉糖,宁歆歆碰了碰觉得烫,再碰碰还觉得烫,索性就放弃了这项工作。
拉糖就如拉麵,抻长后再对摺,如此重复,糖会越拉越白、越拉越硬,待到快要拉不动的时候,就把半硬的糖棍放到案上,取了粗粗的白棉线将糖棍环切出圆润的切口。
做好的糖瓜整体看着像矮南瓜,切口看着像蒜头,白白嫩嫩,有一道一道的拉糖而成的均匀纹路,模样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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