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进去,只见周夫人手里拿了一匹赤缣细细打量,显然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蔡夫人见她这样,不由皱了皱眉头,随后才朗声道:「见过夫人。」
刘夫人见她来了,神色略微收敛,道:「客气了,怎么也不叫人知会一声?」
蔡夫人笑了笑,道:「不曾想妇人这里有客。」
刘夫人并不接话,只是对一旁的丫鬟道:「快给蔡夫人看茶。」
蔡夫人坐在她下首,道:「还不知道夫人刚刚见的是什么人。」
刘夫人抿了一口茶水,道:「几个商人,到我这里给些好处,想让我在州牧面前美言几句罢了。」
蔡夫人想到她刚才拿在手中的布匹,愈发警惕,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是哪里来的商人?倒是很识趣,懂得孝敬夫人。」
刘夫人却避而不谈,只是问道:「你与德珪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刘琦那个小子,不早日除掉他,我与琮儿都难以安心啊。」
蔡夫人猜出她有意隐瞒,眉头皱了起来,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笑道:「恐怕还不是时候。」
刘夫人横她一眼,道:「哦?怎么说?」
「如今北方大乱,孙策正谋着想要向荆州这边发展。
我听闻先前周皎自己跑来长沙与刘琦见面,还将周氏的商铺给他用,就是为了从中策反,借刘琦的手来夺取荆州。」
蔡夫人说到这里,道:「刘琦外强中干不论,我这个外甥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必定用尽心机说服刘琦将矛头指向我们。
可若是此时我们乱了阵脚,孙策趁虚而入,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刘夫人有些不满,道:「照你的意思,这刘琦是杀不得了?」
蔡夫人察觉到她神情不愉,心中颇有些不屑,嘴上还是温和道:「杀自然是杀得,只是现在不能杀,毕竟刘琦与周皎有勾结,只要有刘琦在一日,孙策周皎再怎么也过不来,外患不平,内忧怎么解决。」
「夫人说得有理。」
刘夫人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很是轻慢:「夫人是什么人,才学非比寻常,你那外甥女颇得你的风采,如今封了官,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呢,还不是多亏了你这个姨母的教导?」
蔡夫人微微一愣,面上虽然不显露,心底却已经是盛怒,只是强颜欢笑道:「夫人这是说什么玩笑话……」
刘夫人这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是啊,我就是说几句俏皮话,蔡夫人不要在意才是。」
蔡夫人自然明白刘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剷除异己的心思,她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周皎跑了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太大,至少目前她在江东搞的那一套姑且算是「前无古人」,更是在无形中触犯了荆州乃至更多人的利益。
必须想办法除掉她。
蔡夫人又与刘夫人閒谈几句,不久便离开了刘表府上。
刘夫人送走蔡夫人,这才冷下了脸,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家里养了个老头子,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她身侧的丫鬟也道:「是啊是啊,说到底她也是个跟人私奔的女人,如今以女子之身又插手州牧与夫人的家事,实在是太过猖狂。」
另一个丫鬟也道:「那老话说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说到底她也是个孤女,竟然还敢甩夫人脸色!」
刘夫人冷笑一声,摆弄着腕上翠绿的镯子,道:「我行事什么时候要看她的脸色了?去把二公子叫来。」
「是。」
蔡夫人回了蔡府,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恰巧蔡显当值回来,看到母亲脸色不好,出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蔡夫人看了他一眼,道:「这么早便回来了?」
「是。
晴儿如今有了身子,又是头一胎,上司体恤,让我早些回来照看晴儿。」
蔡显应了一声,见她神色不愉,问道:「母亲今日心情不好?」
蔡夫人这才显露出愠色,道:「州牧的这位夫人当真没有远见,只知道乘一时之快,他日要是失了荆州,必定是她出的力。」
蔡显见她盛怒,安慰道:「毕竟州牧还在,母亲也不必过于担心,大事都有州牧在。」
蔡夫人听他说起刘表,摇摇头道:「如今州牧还在病中,毕竟年岁不小了,听医者说,这次若是熬不过去……就算熬过去,也就这几年的时间了。
如今孙策在江东虎视眈眈,不得不提高警惕才是。」
蔡显犹豫片刻,还是道:「就算如此,我们蔡氏也不好插手太多州牧的家事,最后是哪位公子继承荆州也轮不到我们说话……」
「妇人之见。」
蔡夫人嘆了一口气,随后冷声道:「我们不能等着别人决定我们的命运,要学会自己拿起刀来,除掉那些想要把控我们的人。」
蔡显沉默不语。
蔡夫人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与诸葛孔明交情不浅,逢年过节总会去探望。
他如今怎么样了?」
蔡显微微一愣,心里难免打起鼓来,嘴上道:「母亲忘了,他叔父两年前去世了,他大哥又外出游学去了,他便自己搬到了隆中,想必是不想再涉足荆州事务。」
当初诸葛亮娶周皎是人人羡慕的好事,毕竟能够攀上蔡氏这根高枝,无疑是有了步入仕途的有力跳板,可没想到出了周皎隐姓埋名最后杀了黄祖这员大将的事,蔡瑁与诸葛玄都因此被牵连,若不是刘夫人与大公子刘琦一同求情,说不准刘表就要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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