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沙哑平静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禅院甚尔沉下脸,看着蹲在屋檐下的禅院长希,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回去。」
禅院长希站起身,歪头朝他笑了笑,顺便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花环,「甚尔,这个好看吗?」
禅院甚尔定定地看着他手上的花环,被黑髮半掩的绿瞳逐渐变得危险:「这个,从哪儿偷来的?」
「偷?」
禅院长希皱眉看着他,「才不是我偷的,是有人送我的。」
「就是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那个人。」
「今天,她来找我了哦,让我给她带路去找你。」
禅院甚尔眸中的狠戾一滞,猛地抬头盯住他,「你说什么?!」
「甚尔你的耳朵看来不太好。」禅院长希耸了耸肩,重复道,「我说,我带她去了咒灵堆那里找你,不过门关了我们进不去,所以就在门外等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吗?是被直毘人大人带出来的哦,浑身都是血,看起来狼狈得不行。」
禅院甚尔不发一言,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她不要你了。」
禅院长希忽然走到甚尔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回得滴水不漏。
「你知道吗,我姐姐从前也养了只小狗来着。她很喜欢它可爱的样子,结果有一天,她发现那隻小狗虽然可爱,但是却会在外面被人欺负的狼狈不堪,非常丢人,所以她就把它送给别人了。」
「谁都不会想要一条丧家之犬~」
「所以她拜託我转告你,她把你託付给直毘人大人了。」禅院长希的声音很轻快,透着一股天真无邪,「说是「託付」,但甚尔你肯定能明白吧。」
「这就是非常非常含蓄的「抛弃」。」
「就像我姐姐的那隻小狗一样,她也是笑着说「拜託你了」,就将它抛弃了。」
禅院长希看着甚尔被划破的唇角,脸上笑意扩大,「你看,你现在连最漂亮脸都没有了。」
「不过,我知道你觉得我在骗你,所以不相信也没关係。」
「反正,她不会再回来了。」
男孩说完,走向院门,一副传话完毕准备离开的模样。
「站住。」
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起。
禅院长希扬了扬唇角,转身笑嘻嘻地道:「怎么,还想问我她去哪儿了吗?」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指了指他手上的花环:「还给我。」
禅院长希瞬间收起笑容,眼底隐隐有血红泛起。
良久,他将手上的花环取下,随便丢在了地上,一脚碾了上去,说道:「喏,还给你了。」
禅院甚尔垂眸看着碾碎的紫菖蒲,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在地上,捡起了地上的狼藉的花环。
「你要庆幸,现在是在青松庭里。」
他居高临下地说道。
禅院长希趴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疼痛,他没有回答,只是眼泪不停地掉进白砂里,打湿出一滩水渍。
禅院甚尔皱眉,直接转身进了屋内,不再理会他的神经。
半个小时后,禅院长希离开了庭院,甚尔这才攀爬上屋檐,轻声道:「砂糖。」
回应他的,只有渗着寒凉的夜风。
「砂糖?」
禅院甚尔又呼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回应。
...
破晓时分,日光穿透云层照在小孩儿僵硬的背影上,透下一片暗影。
一整夜,禅院任何地方都不见她的踪影。
回到屋檐,禅院甚尔垂眸看着赤松下消失的「宝贝们」,嘲讽地扯起嘴角,任由唇畔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淋漓。
「...原来,你也是骗子。」
第13章
冬日,津轻。
鹿伏兎砂糖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愣愣地看着室外飘落的银雪,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
她死了,好像又没死。
在禅院咒灵堆的时候,她清楚记得自己体温流失、心臟停跳的感觉。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宅邸里,宅邸的主人,也就是现在她名义上的「父亲」乐岩寺嘉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紧接着就被告知,她是被他们从雪地里救回来的,所以她需要报答他们一族。
而报答内容,就是作为本家小姐的替身,送去禅院,成为禅院直系血脉的妻子。
「你无法拒绝。」
相貌严正的乐岩寺嘉义是这样对她说的,「你身上已经结下了「束缚」,那是可以和救命之恩等价的交换。」
「......」
鹿伏兎砂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了口:「我有个问题,我和你们家小姐长得很像吗?」
「几乎可谓是一模一样了。」乐岩寺嘉义对着她哂笑了下,眼角的鱼尾纹带起了些许父辈的温柔,「除了这双眼睛。」
说着,他朝着屋外沉声唤了一句「砂糖,进来」。
随着和室的木障子被推开,一个年岁大概十七、八的少女走了进来。
鹿伏兎砂糖看向了和她有着相同名字的少女。
一身春日樱花般粉白配色和服,浓云般的髮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白皙秾丽的脸蛋上,浅褐的瞳仁漂亮得像两颗珍稀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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