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吧,理子妹妹。」
夏油杰笑眯眯地伸出手,准备拉住少女,返回甬道。
「嘭——!」
枪声响起。
少女眼底的眼泪褪色,额角迸开的血花,染红了少年的眼。
「......理子妹妹?」
夏油杰愣愣地看着突然倒地的少女,怀疑眼前的画面是他的幻觉。
「准头手感还没有退步太多嘛。」
黑衣白袴的男人手持木仓,慵懒地立在甬道旁,对着他心情颇好地摆了摆手,「哟,辛苦了,解散回家吧,小鬼。」
夏油杰目眦欲裂地看向把玩木仓支的男人,低呵道:「为什么......你在这里?」
悟呢?!
少年心底泛起微凉。
「为什么我在这里?」
甚尔顿住手上閒适的动作,笑得恶劣,「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五条悟......」
「被我给宰了。」
话一落下,一条赤红的咒灵裹挟着主人的怒意,雷霆一击般撞了过来。
「啧——」
甚尔双眼微狭,表情变得冷漠,「我可是很赶时间的。」
锐利的刀光闪过,仅一刀,最为坚硬的虹龙被顷刻从中斩断。
「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是么?」
夏油杰借着咒灵的掩护,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男人身侧,朝着他肩上的咒灵张开五指——
【咒灵操术】
甚尔脸色陡然一变。
然而,想像中的变故没有到来,少年的手掌出乎意料地被弹开。
抓住机会,甚尔一个旋身,手中的天逆鉾一挥,脚下同时发力。
血浆绽开,黑髮少年飞出数米,倒在血泊之中。
「想要长命百岁的话,还是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为好。」
甚尔嗤笑一声,越过逐渐失去意识的操术师,走到了这次的目标对象——星浆体面前。
「还算完整。」
满意地打量一圈,男人伸手随意将人捞起,走出甬道,沿着冰冷坚硬的青石参道离开。
直到赤红鸟居前,一抹破碎狼狈的身影,垂头立在前方。
「嗨。」
白髮染血的少年抬眼,眼底儘是疯狂,「好久不见。」
「......」
甚尔瞳孔一缩,表情诧异,「没死,真的假的?」
脖子和脑袋,他确信捅得很深。
「当然是真的。」
五条悟大笑了起来,苍蓝的眼越发蓝得厉害,灼得压人,「我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好过啊!」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无比畅快——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
紫光袭来之际,甚尔脑中忽然闪起了过往的记忆。
灰暗的画面,跑马灯般在脑子里不停闪过。
灰暗的禅院本家,灰暗的各种人脸......
直到一朵浅蓝色的紫//阳花出现在记忆里,他的世界突然有了颜色。
翠绿的藤蔓花环,冷白的月光,银色的钱币......
一切的一切,汇聚成少女乌黑的猫眼。
「冬至是每年白日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而跨过这一天后,白昼会越来越长。」
「在度过漫长的黑夜之后,迎来的便是长久的日光。」
「与其说是上天的恩惠,不如说是冬至的恩惠呢。」
......
清凌美好的声音在耳畔迴响。
甚尔闭上眼,绷紧的身体脱力般鬆懈,像是发出了最后嘶吼的困兽,无力地迎接着死亡。
失去幸运女神眷顾的他,依旧是个倒霉的赌徒。
他这一生,大概只能结束在漫长的冬至黑夜——
无法得见一丝曙光。
…
梦境的碎片慢慢破碎开来。
没有疼痛,也没有死亡,仅仅只有一隻被术式摧毁了大半身体的咒灵,倒在冰凉的参道上,仰头对着白髮少年呓语。
「五条悟......薨星宫深处,他们还在等着你......」
「理子小姐没有死......」
「所以,拜託......这一次,请放过他吧......」
「那个时候,你说过会帮忙的…」
鹿伏兎砂糖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她不知道是身体太过疼痛,还是復苏的记忆更让她疼痛。
一次又一次。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次同样的场景了。
那双暗绿的眼在她面前失去生机。
所以她拼命祈愿,从人形到失去人形,她的力量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一次成功阻止过甚尔的死亡结局。
最初的她,还能以人类的身份进入禅院,然后与甚尔在那个雪松林无数次擦肩而过,最后她在禅院,听闻了他的死讯。
于是,她想起来了,再次祈愿,一切回溯。
她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的开始,但她知道,这是她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她庆幸自己在见到五条悟的时候许下了祈愿,一切的因果从那刻起,被她的能力蒙蔽,一张虚幻的网代替命运展开。
甚尔没能杀掉星浆体。
一切的原罪都未开始。
这一次,她会救下他的。
五条悟停住指尖的【茈】,苍蓝的瞳孔微张。
「是你......?」
紫光熄灭,白髮少年哑然。
她快死了。
鹿伏兎砂糖见状,对着少年弯起眉眼,轻声说了句「抱歉,谢谢你」,随即缓缓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甚尔身旁,轻贴了贴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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