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上幼稚园的时候，摔倒之后被扶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老师的脸，但总能听到这样柔软的安慰。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用。

「有好一点吗？」

浅灵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可段星翊心情却无比的愉悦。

这样程度的擦伤，在他眼里甚至都没有上药的必要。

但他没有想到浅灵这样幼稚又天真，自己的眼泪都没有擦干，还在生闷气，因为听他说疼，就软乎乎地来安慰他。

香香的，软软的。

怎么这么乖。

他的心都要化开给他一个人了。

段星翊凑近，抬手点点唇侧。

「好多了，要不再呼呼这儿？」

浅灵犹豫了下，虽然现在还是有点生气，但是段星翊满身的伤痕是因为救他才留下的，他没法装看不见。

「那好吧……」

浅灵刚想凑近段星翊的脸颊，就感觉腰上一紧。

陆霁单手扼住他的腰，力度渐渐加大，将他整个人不容反抗地带进怀里，小小一团，冷冽的消毒水气味包裹着他。

「你知道自己也是伤员吗？」

浅灵垂下眼帘。

「知道。」

段星翊十分可惜地咂咂嘴，他都嗅到了浅灵身上香香的味道了。

陆霁看向段星翊，道：「我现在要帮他处理伤口，你在这里等着，会有人帮你包扎的。」

「那拜託陆医生好好帮他处理啊，他怕疼，你儘量轻点儿。」

「这不用你提醒。」

陆霁将浅灵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的空气冰凉干燥，没有危险因素，也没有令他害怕的血腥气息。

陆霁拉开一张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浅灵早就腿软了。

在坐下后，他低垂着脑袋，稍微放鬆着身子，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的小腿在小幅度地颤抖。

陆霁转身背对着浅灵，在药柜上翻找着疼痛程度低的药水，「他那是骗你的，你也信？」

「什么？」

陆霁端着盘子走过来，在浅灵的面前坐下，盘子里是药水、无菌棉纱、胶布和手术剪。

「你的呼呼要是真能止疼，那你再亲段星翊两下，他应该可以无药而愈。」

浅灵只是想让段星翊好受一点而已，他没有陆霁这么厉害，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浅灵脑袋低低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双手扣着病服上的线头，红透的耳朵尖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刚才发生的事，我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啊？」

浅灵抬起头。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陆霁怎么会前一秒还在取笑他幼稚的行为，后一秒就和他道歉？

「对不起，浅灵。」

这次浅灵听得清清楚楚，陆霁的确在和他道歉，并且连一贯冷漠疏离的表情都变成了诚恳。

「因为我的疏忽，让他有机会伤害你。但越是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表现的对你越紧张，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陆霁摘下了医用手套。

浅灵看清楚了他的手，白大褂下的手呈现病态的苍白，指骨修长，指节分明，可以想像到这双手握着手术刀的时候，一定很灵巧。

「浅灵，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陆霁：也想要宝贝呼呼（痴迷.jpg）

浅灵：哼。

】

第27章 这是体制对人的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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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面前陆霁的道歉，浅灵虽然还抿着嘴巴，但心里已经在动摇了。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

在那种被挟持的情况下，保持冷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浅灵就算是知道，没有陆霁的配合，段星翊从阳台衝出来到把男子扑倒的整个过程，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觉得委屈。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尤其是陆霁，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冷眼旁观着他的窘态。

「伤口还疼吗？让我看看。」

浅灵抬起眼皮静静看着他。

作为一名医生，陆霁无可挑剔，连金边眼镜都带着克制的冷意。

可偏偏他又可以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浅灵都快分不清了。

到底怎么样的性格，才是真正的陆霁。

他俯下身子，冰凉的指尖碰上浅灵的下颌，是比先前更加渗入血脉的凉意。

「乖，会有点疼。」

湿润的棉纱沾着消毒酒精，在伤口附近擦拭着，他已经尽力将力度放到最轻了，但浅灵拧着细长的眉毛，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牙齿抵住红润的唇，咬出一片苍白。

他很怕疼。

也许是天生的痛觉神经比普通人要敏感。

这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

在棉纱碰到伤口时，浅灵浑身都跟着颤了下，他扯着陆霁身上的白大褂，从紧咬的唇角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陆霁停下擦拭的动作。

眼前的少年显然已经隐忍了许久，呼出闷热的气息，眼尾和鼻头全红透了，眼眶里含着一汪将要决堤的江水，下唇被咬的惨不忍睹。

都到这个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