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你是否想要……无限的寿命呢？」

无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梅红的眼眸犹如琉璃般透彻美丽，却令井隆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恐惧。

他在最初见到无惨的时候当时的无惨四肢无力，只能躺在床铺上勉强度日。过分苍白的漂亮面容和一种对活着的强烈执着是他对无惨好印象的开始。

毕竟像这样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也没有放弃，选择在生死之间拼命挣扎的人非常稀少。

无论是作为医师的井隆还是作为平民的井隆都对这样的无惨感到十分敬佩，认为他与那些得过且过，得病就只会嚎叫还脾气不好乱杀医师的贵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美丽的男人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坚韧精神，他在发病的时候会竭力的压制自己，就算是情绪差到极点也不会对井隆恶言相向。

久而久之他对无惨的印象越来越好，万灵药的製作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拍板决定的。

但是在无惨因为万灵药变成怪物之后，井隆对他的感官就完全变了。

无惨越是冷静，越是从容不迫他就越觉得恐惧。尤其是听到他吃人才能饱腹的情况后心中的恐惧更是衝到了顶点。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边。

一个表现出各种优秀素质的贵族在变成吃人怪物后得到了难以想像的力量。同时他与曾经身为人的时候一样拥有着坚韧的精神，冷静的思维还有从容不迫的行事方式。

这种时候你会觉得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井隆想到这里就停止了继续探究下去的想法，他觉得继续探究下去只会得到让他精神崩溃的答案。

他明确的知晓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但井隆无法揭发他，也做不到。

所以井隆决定把万灵药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无惨，希望无惨在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后不会对已经失去价值的他痛下杀手。

毕竟他已经被迫知道了无惨的秘密，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只能选择赌一把。

「感谢您的好意，无惨大人。」井隆深鞠一躬表示感谢，头也不抬的说道：「可我觉得我配不上这样的馈赠，还请容许我拒绝。」

「作为赔礼，我会将万灵药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您。」

「原来如此。」无惨有些意外的看了井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想多了。」

井隆是否愿意接受「馈赠」成为无限寿命的鬼无惨还真的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提案。

只是他有些忽略了自己成为怪物后带给对方的压力，明明只是一个普通提案却被对方认为是强迫性的馈赠，看来他所有的举动都在被对方往坏的方向脑补。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顺着井隆的意思走就行。

「我也的确想知道万灵药的所有事情。」无惨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面带微笑的说道：「井隆医师愿意跟我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

……

「那么今天我就告辞了。」迈步走出大门，井隆对着送他出来的无惨微微躬身，恭敬的说道：「感谢您的招待。」

「这没什么。」无惨摆了摆手，直接转身朝屋内走去，只留下了一句场面话「还请路上小心。」

啪的一声大门紧闭，看不到无惨身影的井隆终于放鬆了下来，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管怎么样，井隆决定在这次之后再也不会与鬼舞辻无惨见面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如果还留在这里的话指不定哪天就被无惨给吃了，到时候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

然而井隆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世界会有这样残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

暗红色的地面和榻榻米到处都散落着瓦罐的碎片和撕碎的布条，墙壁和家具上还能看到已经干涸的血渍，整个房屋里都瀰漫着一股腌製食品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噁心味道。

两具尸体倒在屋内的正中央，他们的脸已经被锐利的刀刃给破坏的面目全非，胸口和腹部被剜开两个巨大的孔洞，里面空无一物的场景令人感到十分震撼。

由于尸体被破坏的太过彻底，只能通过身材和穿着来确认……不，根本没有确认的必要。

因为对于井隆来说，这个名为凶案现场实为家的地方没有人再比他更熟悉了。

「为什么？」

他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空洞的眼瞳中满是尸体破败不堪的模样。

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打了招呼的，明明出门之前还被两人关心是不是带齐了东西的。

然而现在他所看到……是他未曾见过的地狱。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井隆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在地上坐了许久，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缓缓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朝两具尸体走去。

「父亲……母亲……」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无法言语的愤怒与哀伤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上大脑，化作无比悽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