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被他推得向后退了一步,喉间溢出一声闷呼。他踉跄着站稳,捂着胸口,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大口喘着气。
莫亦欢看见他这样子,心里一惊。
……姬越他怎么了?
「陛下!」莫亦欢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去扶姬越,男人却触电一般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喝道:「滚!」
莫亦欢被吓的一抖,怔怔地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
姬越别过眼睛,他肩膀剧烈地起伏,半晌才喘匀气息。顿了顿,冷声道:「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莫亦欢垂下眼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姬越不是个人,真的不是个人。
差点就被他前段时间温柔宠溺的表现骗了,这还没多就又原形毕露了。书里面对于这个反派暴君的描写是对的,姬越根本就是一个残暴无情、乖戾无常的冷血动物。
自己还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溜之大吉吧。不然真的像姬越说的,某一天他厌了,可能也就是自己小命玩完了的时候了。
只是连累了莫怀裳……
一想到莫怀裳,莫亦欢心里就又一阵苦涩,眼眶隐隐发热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莫公子?」
莫亦欢一扭头,对上一双盛满担忧的桃花眼。
啧,自己这副丢人的样子又被宋折戟看到了!莫亦欢赶忙用袖子护乱地抹了几把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宋兄,又碰见了呀。」
宋折戟微微皱眉,道:「莫公子,我听说祭国大典的事情了。现在时候特殊,宫中上下都对你议论纷纷,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暂避风头为好。」
莫亦欢:「哦。」
眼前的少年鼻头和眼尾都泛着红,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宋折戟浅色的瞳仁一动,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怎的哭了?」
莫亦欢低下头,别过目光:「我没哭,沙子进眼睛里了。」
宋折戟轻嘆一口气,伸出手,想为他揩去眼角的泪花。可是他指尖刚碰上少年的脸,少年脸上就立刻露出惊慌的神色,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警觉地躲开。
宋折戟手僵在半空中,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怎么,是陛下惹你伤心了?」
莫亦欢:「……」
「是因为莫姑娘的事情么?」
这宋折戟还真会说话,一戳一个准。莫亦欢抬眼看向他,闷声道:「……这事儿你也知道?」
「进屋里说吧,」宋折戟浅浅地笑,声音温润道:「既然公子还愿意当我是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愿意帮公子分担一二。」
温潇提着木箱从姬越的寝宫里走出来,与一个红衣男子擦肩而过。一阵幽幽的香气传入鼻尖,温潇一愣,不由得偏头看向那男子。
男子将手里的什么东西用袖子掩住,斜斜地对上温潇的目光,勾唇一笑:「小公子,做什么这样直勾勾看着奴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温潇脸色微红,赶忙低下头收回目光。
但怎么想来,总觉得这香味有些奇怪……
温潇摇摇头,也没有多想,提着箱子匆匆地走了。
寝宫里,重重纱帐后面,面色苍白的男人双眸微阖,里衣敞开着,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隐隐地渗出鲜红的血迹。
门口依稀传来通报的声音:「陛下……欢公子求见!」
听到「欢」字,姬越眉心一动,他猛地睁开双眼,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从床上站起身来,急促道:「让他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款款地迈了进来,拨开层层帐缦走到男人面前,跪下道:「怜欢拜见陛下。」
姬越眉头一皱,毫不掩饰眼里失望的神色,脸色难看道:「你来做什么?」
怜欢垂着眼,柔柔道:「听闻陛下受了伤,奴担忧得很,想着过来看看陛下伤势……」
姬越冷笑:「你这消息倒是灵通与眼与眼得很?」
怜欢沉静地微笑:「奴曾在太医院跟学过两年,对医术也略知一二。」
说话间,阵阵幽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姬越只觉得这香味甜腻,就像是黏在鼻尖一般久久不散,这让他愈发心烦意乱,不耐烦道:「滚出去。」
怜欢抬起眼。
眼前的男人只着一件半敞的里衣,敞开的襟口之间,匀称优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披散下的乌黑髮丝有些凌乱,一张脸没有血色,衬托得他俊美五官愈发冷漠禁慾。
男子眼神闪了闪,喉结一滚。
「陛下,不如,让奴来为陛下看看伤口?」
「……你说说,姬越他到底是不是个人!」
房间里,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着男人的罪责。
他面前的男人安静地听着,递过去一条雪白的手帕。趁少年用手帕毫不客气地擤鼻涕的时候,浅浅地开口道:「莫姑娘确实是无辜受累。但公子有没有想过,陛下此举,也全是为了保全你性命?」
莫亦欢见鬼似的瞪大眼睛:「你替他说话?」
宋折戟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莫姑娘是公子唯一亲人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莫亦欢赶忙打断他。这个宋折戟,平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现在说这话他越听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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