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VㆍIㆍSㆍ告诉托尼，大约两点四十五，菲奥娜就已经在车内等候了。

从拉开车门时见到她格外拘谨地打招呼，再到车子行驶后她的沉默，都能处处透露出菲奥娜的异常。

「怎么没穿裙子了？」托尼问她，「我觉得你上午穿得很好看呀。」

菲奥娜大约迟钝了一秒，像是硬体已经老化的CPU处理信息的能力太慢而发生了卡顿。她延迟着慌乱道歉：「对不起，我……」

托尼眯起眼：「这没什么，菲奥娜。你不舒服吗？」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这是一盘很辛苦的游戏，他费尽心思终于把进度条往前推了一点。

但只是一个中午，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触碰到什么隐藏按键。反正他再次查看时，发现进度条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尤其是昨天晚上的晚安吻，菲奥娜不是应该与他亲子感情升温吗？

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他们又变回了陌生人的关係。

菲奥娜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她越来越发白的脸色，远远比她的嘴巴诚实。

托尼有些生气了。他不是和菲奥娜讲过很多次，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吗？如果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她对着史蒂夫就那么诚实，对娜塔莎也卸下心防，就只有对他，吞吞吐吐。

「司机，调头回基地。」他的话中都带上几分火气，「V.I.S，叫医生过来。」

菲奥娜这回反应快了：「托尼，我没事的……」

「你为什么非要逞强，菲奥娜，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再说了——」

「托尼。」史蒂夫打断了他的话，「注意你的情绪。」

「怎么又有你。我和我女儿说话，你能不能别插嘴？」

托尼心中的憋闷一下对着史蒂夫发泄出来，「换个时间表示你的温柔体贴吧，这是我们父女俩的事。」

菲奥娜握紧了衣袖。

【我带她去游乐园玩一次怎么了，我们两个都好端端地回来了呀！】

「托尼，你这样还像个当父亲的样子吗？」

【杰森，你这样做并不是真正的为她好。】

「我不像，你像？美国队长看不惯我就直说，别拿菲奥娜的事情做筏子。」

【哼，如果是格雷森带她，你还会这样说吗？这个家里最了解菲奥娜的是我，你们根本不明白她想要什么！】

「够了，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我们私下解决。」

她分不清现实与回忆了。

在朦胧中，她似乎能看到，托尼和史蒂夫终于停止了争执。

他们都在朝自己而来。

呼……

头真的好晕啊。

——

在医疗室外面，克林特专程赶来看望菲奥娜时，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托尼和史蒂夫——在外面名号响震天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此刻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正在低头反省。

班主任娜塔莎冷笑：「你们两个，吵起架来完全不顾时间地点。菲奥娜身体不舒服，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带她回来吗？」

娜塔莎隐约猜到菲奥娜的问题没那么简单，可还没等她查找资料，定下调查方向，结果菲奥娜就先晕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就算是她的某些心理问题被诱发，可她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切正常啊。

她先问托尼：「你说菲奥娜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奇怪？」

「她对我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提起这件事，托尼还很郁闷，「昨天，还有今天上午，都不是这样的。仿佛她在有意和我拉开距离。」

「队长也有这种感觉吗？」

「确实有一些。」史蒂夫也是眉头紧皱，「是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事吗？」

克林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也许她是睡午觉时做了什么噩梦，醒来后还有点恍惚呢？要我说，你们也别把小孩子的问题想得太复杂……」

托尼不认同他的观点：「如果菲奥娜做噩梦了，VㆍIㆍSㆍ会检测到她呼吸心跳的变化，我不可能不知道。」

「呃，说起这个，先生——确实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不过是在今天的凌晨三点。」

「怎么搞得？」当场被反驳的托尼气呼呼地追问，「我不是说过，和菲奥娜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是我让VㆍIㆍSㆍ不要告诉任何人的，托尼。」娜塔莎解释道，「你那咋咋乎乎的性格，在菲奥娜面前可能会绷不住，她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托尼仿佛终于为菲奥娜的异常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喋喋不休道：

「别人可以不说，但我是菲奥娜的父亲，我是监护人！难怪她对我态度不好，是我错怪她了，我都没第一时间发现她做了噩梦……」

「并不是这样，托尼。」史蒂夫不得不中途打断了她的话，「菲奥娜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和你闹脾气。如果她真的会这样做，我反而放心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任性的底气。孩子会放声大哭，是知道有人愿意哄她。

而菲奥娜，只会把所有泪水都往肚子里咽。

「队长说的对，托尼。凌晨的时候我对她进行了一点干预，噩梦对她的影响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