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挑眉,声音含着笑意:「月儿是来找母后的麻烦?」
锦梨点头又摇头,「都有吧。主要是来找李成民和灵慧的麻烦,另外请您做主。」
「灵慧是母后您宫里的红人,找她的麻烦,姑且就算是找母后的麻烦。」锦梨解释一句。
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茶水半凉她抿了一口眉头微蹙,不在意的放回去,转而问道:「月儿来找母后的麻烦,却叫母后做主,这是何道理?」
「自然是有理无理亲疏远近的道理。」锦梨理直气壮,她随手拉过一旁的茶壶,倒过来一滴水都没有,不悦道:「母后,您这上阳宫真是穷酸!连口热茶都没,我进来这么久连个侍候的下人也未见到。」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灵慧呢?」这些小事她都是交给灵慧的。
「呵,让我给罚跪在了石子路上。」锦梨撇撇嘴。
太后:「……」还没评理就先出气了,她失笑摇头。
嘉妃缓步上前,又是『噗通』一声跪下,看得锦梨嘴角抽搐。
就今天这『噗通 』的声音,她可是听了个顶。
「臣妾嘉禾宫陈江蓠求太后娘娘做主!」嘉妃五体投地,字字泣血,「太后娘娘!」
太后瞥了一眼摊在椅子上没个正形的锦梨,清了清嗓子,「嘉妃,为何帷幔遮脸,将那东西取下来,再细细道来你所说要哀家做主究竟是何事?」
嘉妃身子僵了僵,她下意识扭头寻找锦梨的位置寻求帮助,锦梨朗声道:「摘下来吧。」
嘉妃颤抖着双手,缓缓揭下头顶的帷幔,露出一张惨不忍睹青紫交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
见此可怖情形,太后不禁后仰着身体,声音含着不确定,「你,是嘉妃?」
没记错的话,嘉妃虽出身不显但容貌秀丽,怎的,成了这副鬼样子?
难道是宫斗?
不能吧?
太后自认没少见过宫斗的手段,从未听说过有哪种秘药能将人的容貌毁得这般……鬼斧神工的。
难道是妃嫔们直接动手了?
可宫里头除了宁贵妃出身将军世家,会些拳脚功夫,其它妃嫔可都标榜手无缚鸡之力的。
就算这嘉妃惹了众怒激起妃嫔们的不满,但教养在那儿,也不至于动手吧?!
就算真动了手,难道跟随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不知道拉架吗?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毁了一个宫妃的容貌,怎的没有人跟她禀报?
一瞬间太后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最后她决定问问当事人,「你这,是何因由?」
嘉妃揭开帷幔不意外见到了太后和长公主两人震惊意外的表情,她捏着帷幔,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想到这里是能为她做主的两个人,嘉妃又鼓起勇气开口,「回太后的话,都是皇上,是皇上醉酒,殴打……殴打所致。」说到最后,嘉妃已经泣不成声。
太后:「?」她看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的锦梨,再看了一眼如今面容可怖的嘉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回太后,臣妾的伤,皆是皇上殴打所致!」再说一遍,嘉妃似乎放开了,控诉起来:「半月以前,皇上改良了新式农具,满宫欢贺,皇上去了臣妾的宫里,然后……」
然后什么都不用说,看嘉妃这样子太后也知道。
「第二天皇上就遣散了嘉禾宫的宫人,派侍卫守门,之后只要皇上一有顺心的不顺心的事,都会来嘉禾宫发泄,动辄就对臣妾拳打脚踢。」
太后:「……」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要确认自己所听所见是真的而不是幻想。
她——
怎么说呢,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颠覆了她四十多年来三观。
「真的?」她没问嘉妃,而是看着锦梨问的。
锦梨沉吟片刻道:「这满宫的主子,好像除了李成民,也没别的能对嘉妃动手了。」
说的也是,太后认同点头。
反正她天天泡在偏殿批摺子,是没有时间去嘉禾宫殴打嘉妃的。
「嘉妃,你先去梳洗。哀家自会为你做主。」说到这个,门口一个下人也没有,太后揉着眉心,心说这灵慧如今越发不机灵了。
锦梨起身,拎起门口的一个花瓶,到院里狠狠砸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这才引来了宫人们。
见锦梨一身煞气站在满地的碎瓷片中,宫人们连忙下跪请罪。
锦梨看着跪在地上瑟缩的宫人,冷声道:「带嘉妃下去梳洗,换上一壶热茶去偏殿,之后去领刑杖五十。」
说完锦梨转身,突然记起什么她又道:「转告灵慧,让跪到太阳落山,再去领刑杖五十,之后就不必过来伺候了。」
早就起来躲在偏殿院门的灵慧:「……」
书房内,太后听到锦梨的话并未多说。近日边疆战事吃紧,她忙于安排粮草练兵之事,对宫内事务有所疏忽,干脆交给了灵慧,不成想如今一看她做得一塌糊涂。
做错事就该受罚,在她这可没什么脸面可讲,况且灵慧一个小丫头还轮不到在她面前充脸。
倒是成月,多日不见长进了不少。
以往都见她任性急躁,如今做起事来虽然表面看着咋咋呼呼,但实际上不紧不慢倒算沉得住气。
太后欣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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