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地抬起手心看了眼,上面却只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冬诀把叶可青拖出门去,皱起眉头问他:「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面无血色,惨白的就像将死之人。
叶可青看着自己脱手的那把剑,没说话,他现在连拿起剑的力气都没有。胡如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担心他还有其他想法,便把剑扔到了乌玉殿门外。
不过冬诀也不管叶可青有没有理他,凑近他的耳朵和他打着商量:「四娘死了,大家都认为是你杀的。叶可青,你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我说了我只要你的手,若是你把你的手给我,我可以带着你逃出去,保你一命。」
他们都看到了花未红那隻完好无损的手,叶可青真的能做到,将尸体上的手装给活人。
或许,当真能够得到永生。
不死不灭。
叶可青终于点头:「好。」
胡如清突然咦了声,问道:「你的右手怎么了?」
「没怎么。」
叶可青甩了一下手臂。
赶来的花未红见到这一幕,终于无比失望:「叶可青,为了活命你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察觉到了自己手臂的变化,知道是叶可青给他改了手臂,又惊讶叶可青居然当真有这样的本事。他想着却更恨,叶可青若是能改,早在之前同意,他的娘也根本就不会死。
花未红磨了下牙,想上前去问个究竟,但是却被胡如清拦着不能靠近。
当叶可青偷偷地改了冬诀和胡如清的筋脉后,垂下手臂,终于仰面倒在地上。
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冬诀警惕地往后退一步,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叶可青踉跄着站起了身,自爆丹元,化为了灰烬。
他很畅快,从来没这样畅快过。
——
「所以我才说。」梁文衣告诉花未红:「你不该恨你的师兄。」
花未红有很长时间都在发愣,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但真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是感受了一阵凉意后才发现,他流泪了。
梁文衣坐在凳子上,陪他安静地待了很久。
叶可青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推门进来。他只迈进一隻脚,就停了下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顾笙凉站在叶可青身后,露出头顶和一双眼睛,还皱了下眉:「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气氛太诡异了。
梁文衣站起身,对叶可青笑了一下:「该看的已经看完了,叶师兄,我们走吧。」
叶可青终于看向了花未红,他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顾笙凉见状,也眼疾手快地跟上。
花未红抬头看着他。
「一人能攻城,但万人都不一定能守城。若要服人先要服心,人心向背是最关键,花……城主你还能做得更好。」叶可青最后拍了下他的肩:「我以后就不再是你师兄了,希望你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花未红抬头,才惊觉叶可青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破庙里的火已经灭了,花未红环住自己的膝盖把自己抱了起来,他现在非常冷。
四下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在确认叶可青已经离开他整整二十年之后,花未红放声大哭起来。
他其实知道叶可青并不欠他的,无非是上辈的一点恩怨,牵扯不到叶可青头上。叶可青的亲生父亲叫叶明轩,和花母陆浣两情相悦。但由于叶明轩出身实在不好,娶了陆浣后对陆家并没有帮助。为了稳固陆家地位,陆浣族人要求叶明轩治好花家长子的心疾,得了花家的人情后,才肯把陆浣嫁给他。叶明轩知道会害了花父,但是仍然治了他的病。
因果向来是轮迴的,他也害了自己。
大病痊癒的花父对陆浣一见钟情,用整个椿渡为聘娶了陆浣。但陆浣在八个月后生下了叶可青,花父蒙羞,身体状况愈下,早早地就病死了,之后叶明轩也不知所踪。陆浣之后又生下了花未红,陆家和花家的人都要花母除了叶可青,花母当着花未红的面,一头撞在墙上以死相逼,才留下了叶可青一命。花未红也就是从那时候,性情大变,尤其恨叶可青。
恨到最后其实也不是恨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叶可青。但在花未红在学会道歉之前,他终于永远地失去他了。
花未红捂住眼睛,非常小声地说:「我没有师兄了。」
——
去完了东海甩掉曾绍明后,顾笙凉连走路都在哼小曲,手长在了叶可青手上了一样,没一刻能撒开。
「行了行了。」叶可青被顾笙凉牵着手往前走:「哥先松鬆手,我想理一下我的袍子。」
「放着,我亲手来。」
顾笙凉理一下亲一下叶可青的脸,最后把他的脸亲的都有点红。
叶可青看着顾笙凉,突然就开始傻乐。
顾笙凉也乐。
天地太大了,他们有太多可以去的地方,没有尽头。
临溪而眠,倚树而睡。
叶可青每次睁开眼,一定能看见顾笙凉那张近在眼前带笑的脸,手也被他紧紧地握着。下一刻,他的嘴角就会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月淡星稀,顾笙凉头上戴着叶可青编的草帽,抱着叶可青睡在一个安静的山洞里。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做过梦了,美梦。
他梦到自己才入明镜求学,叶可青对他的印象还没有那么差的时候。他看着叶可青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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