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莲这么做,几乎是把五条家绑死在犬山了。纵使族里再如何迁移,这头必须有人守着。
「不敢反对。」五条家的青年术士嘆气,他有一头白髮,但眼睛却是黑色,看上去非常温和,「莲大人诅咒了自己,说要是谁把他和爱妻的头髮带出犬山,他就变成咒灵掐死对方。」
六眼的咒灵啊,别说后代的六眼,连神道也扛不住他造作!还能咋滴,五条家必须跟犬山保持联繫,神道也得护着这头。
「……」不愧是你,五条莲。
「不过,犬山很不错。」术士笑道,眼神有点复杂,「我们至今没有读懂莲大人和流大人的安排,但我们知道,就连妖怪也在庇护此地。」
「家里的烂橘子们总觉得犬山占五条家便宜,却看不到曾经的两位家主其实都是想保全五条家才这么做。」
「我们术士的一生处于战斗之中,被灭族也是常事,可要是留在一个被多方照顾的安稳之地,对五条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家主们深谋远虑啊。」青年感慨。
缘一:「你是流的后代吗?」
青年一笑:「不是。」他笑得更欢了,有一种与五条莲相似的恶趣味在里头,「我是大人的亲妹妹·五条夜的后代,虽血脉出自产屋敷,但我姓五条。」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五条树』,是祖宗大人您妹妹的后代。对了,祖宗大人被莲大人上了族谱,有个人类的名字叫『五条犬』。」
缘一:……
「我可以带走他和母亲的头髮吗?」缘一平静道,「就算他化作咒灵,我也能干掉他。」
「请您不要让我难做,祖宗大人。」五条树建议道,「好歹等换了看守的人再来取,不然会给我添麻烦的。您说对吧,祖宗大人。」
缘一:……
……
缘一在犬山安住下来,如今的城主依旧是三岛家的后嗣,只是他一回来,他们便自觉退居在侧,只当自己是个管家。
后在现任城主的说明中,缘一才了解事情始末。
原来在他外出游历的漫长岁月里,三岛家已经混成了西国的人类管事之一,凌月王让他们照顾幼崽的领地,他们便一代代恪守规矩。作为庇护,三岛家的人若是外出做交易之类的大事,会有犬妖陪同进行。
「大人,这是犬山百年来的收成。妖怪替我们做了结界,不用怕粮食腐烂。」三岛慎太道,「只要您想,我们可以养活三百个武士家族。所以,您需要更多的武士吗?」
「不用了。」
「大人,这是犬山攒下的宝库。您想自立为国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把犬山城变成犬山国。」三岛慎太指着堆满大库的金判银判和铜板,「您就是国主!」
「不用了……」
「大人,听说您距离成年已经不远了,需要我们联络江户的妖怪市町,为您安排相看的女妖吗?」三岛慎太严肃道,「凌月王非常忧心您和您的兄长能不能娶到妻子。」
「真的不用了……」
「大人!」
缘一合起明障子,把三岛慎太关在外头:「我累了,需要休息。」
「是!」三岛慎太又问道,「大人,休息前需要沐浴吗?您喜欢山泉水还是温泉水,放盐还是放花瓣,需要侍从还是侍女,要几个?」
缘一:……
「三岛慎太。」
「是!」
「在被砍之前离开这里。」
「……」
掩面狂奔,泪洒月夜,三岛慎太,「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我被城主嫌弃了!我愧对我的祖先!」
缘一:……
不知为何,即使犬山粮仓饱满、宝物无数,人人安居乐业,也给了他一种「犬山迟早要完」的既视感。
这是为什么?
次日,缘一便告知三岛慎太一切照旧,无需刻意照顾他,只消遣几个老仆每日来收拾房间即可,顺便,再为他带一些书来。
「您需要哪些书?」
「最好与妖怪有关。」缘一琢磨着,「包括药、阴阳术,或者与白犬相关的记载都可以,尤其是针对气味一类的书籍。」
「气味?」
「嗯,关于如何消除气味,或是调香,或是修炼。随意吧,我不挑。」
自打与杀生丸分开后,缘一就知道白犬血脉麻烦在哪儿了——
气味,本能中对同性气味的排斥,连他都有点扛不住。明明脑子很清楚因为气味而攻击人不对,偏偏动作总是快于脑子。
比如他与兄长游历的后期,他窝在山顶休息,兄长卧在树上休息。让气味顺着风走,他们这一晚才算安生。
早上起来更难,不经意的一个照面,俩兄弟都会不约而同地冲对方龇牙,过会儿才回神他们跟狗真没什么区别。
难,太难了。
不解决气味的问题,再来个百年大典的话,他怕是也要跟兄长一样天天打架了。
他讨厌打架。
「得解决气味问题……」不然以后就见不到兄长了,他一走,兄长肯定不会吃饭,而邪见怕不是得饿死?
但说起邪见,缘一忽然记起了冥加。
好久了,他一直没再见过他,还活着吗?
……
冥加自然还活着。
在五条夜去世后,跳蚤妖离开犬山,先是在朴仙翁的森林里住了十几年,俩老傢伙一起追忆往昔,后去刀刀斋那儿住了几年,俩人商讨要不要将丛云牙丢在食骨之井的事告诉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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