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拎起包就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喂,现在还在上班——」红叶的声音被阻隔在了办公室门板后,「——那我就当你请过假了!」
混混沌沌。
怒火中烧。
要阻止他把中也从自己身边带走。
要守护自己好不容易才再次拥有的家庭。
要守护横滨的正义。
……
…………
「纱夜?」
森鸥外在电梯里看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是港口黑手党的秘密地下堡垒,也是首领的办公地点和起居地。老头子不想让组织里的更多人知道自己病重,于是选择将自己的病躯隐藏在这里,每天只和些许心腹还有干部接触。
包括森鸥外这名私人医生。
电梯停在这里,地下第七层,底层文员桐生纱夜并不应该知道也绝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而纱夜就站在电梯的厢体内,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纱夜?」见她没有回答,森鸥外又问了一声。
似乎是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纱夜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森鸥外,然后又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盯住他的脸。森鸥外见状直觉不太对劲,立刻走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你来这儿是来找我的?」他按下了通往食堂楼层的按钮,「你从哪里知道该怎么到这儿来,尾崎告诉你的吗?」
纱夜没回答,她只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森鸥外看,放在衣兜里原本不动的双手突然开始不安地掏摸起来,似乎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没有带在身上……」她模糊不清地嘀咕道,「那个东西……那个……要给林……给你的……」
森鸥外转过身:「什么?」
纱夜的头垂了下去,在电梯到达食堂的时候,她恍然醒来一般又把头抬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森鸥外站在电梯的另一个角落静静看着她,当电梯门因为长时间无人出入而即将关闭时,他突然上前一步,凑到了纱夜耳旁。。
「你刚才到首领所在的秘密楼层去了。」他压低声音,呼吸喷在纱夜的耳廓,「你不记得了吗?」
纱夜的耳朵尖儿迅速红了。但她无暇理会自己身体的这点奇怪的小小变化,因为她摸到了自己衣兜里刚才一直握着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柄已经卡好了刀片的柳叶刀。
她刚才又梦游了,在梦里,她想要杀死首领。
见纱夜一直没说话,森鸥外轻轻嘆了口气,没继续追问。但他依旧贴着纱夜的耳朵,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刚才说有个要给我的东西没带在身上?是什么?」
纱夜一怔。
「……啊,是样小东西,没什么要紧的。等下次我记起来再给也一样。」她撒谎道,声音却有点颤抖。
森鸥外犹疑地看向她的眼睛,但是纱夜移开了目光,拒绝和他对视。
「好吧,那我等纱夜下次有机会再给我。」森鸥外妥协,「都到食堂了,要不要一起再去喝杯茶?」
纱夜立刻拒绝道:「不用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去给红叶姐请假之后就打算提前回家休息。」
森鸥外耸耸肩:「好吧,回去好好休养,我有空带爱丽丝再来看你。」
她飞快地逃出电梯,走向办公室的脚步越来越快。
——梦游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万一她没有碰上森鸥外,而是直接在梦游状态下闯进去了怎么办?
——她究竟为什么会在梦游的时候做出这种事?!
——而且,为什么梦游时的她,会把自己埋藏在心里整整十年的事情又说了出来?
纱夜再一次伸手摸向衣兜,不出所料地并没有摸到那一张薄薄的纸片。
她想要给森鸥外的东西其实只是一张纸罢了。
十年前没能给出去的,一张能够挽留住某个人的「承诺书」。
第23章
纱夜18岁从研究所逃出来的时候, 身上只带了几样东西。
写着所长旧友「福泽谕吉」联繫地址的纸条,所长偷偷塞给她的变身腰带,还有就是她匆忙回到自己房间拿走的、存放着自己零碎收藏品的小铁盒。
小铁盒里的东西并不贵重,大概就是碟片, 在干脆麵里开出来的稀有卡, 研究所工作人员逢年过节给她的贺卡, 几颗所长送的她不舍得吃的糖……
还有那张已经泛黄了的「承诺书」。
纱夜从衣柜的暗格里把小铁盒找了出来。两个孩子还没放学, 她得以一个人清静地独享回忆的时刻。小心翼翼地把原本是饼干盒的铁盒盖子掰开,纱夜就像还是当初那个蜷缩在宿舍角落里悄悄清点自己宝物的小姑娘一样,带着怀念一样一样地翻检起来。
碟片不知道还能不能被最新款的影碟机读取,所谓的稀有卡现在看来也只是几张印刷褪色的硬卡纸而已。贺卡被整齐地垫在盒底, 糖果当然早就不能吃了, 而「承诺书」在所有东西的最下头,这几年纱夜基本都没有拿出来看过。
她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 翻看了每一张贺卡, 回忆了一番那些工作人员的名字和样貌, 然后意识到和他们分别虽然仅仅只有两年, 但是自己却已经和当初那个只知道遵守指令的人造人少女判若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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