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今天的第109次腿软,出现了。
「聊今晚的菜谱。」月伢在花盆里挑了两块鹅卵石,穿着家居鞋湿着头髮就出门了,悠哉游哉,好像只是去邻家串个门。
「哥……」眼镜苦着脸跟上去,扶着门小声说:「带着我的话,确定不是送菜上门吗?」
月伢停在门边,看着那堵被砌进尸体的墙,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破损的墙面就已经自我修復了近半,砖石水泥仿佛有生命,悄无声息地蠕动,覆盖血肉。
眼镜知道他在看尸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惊呼:「墙在吃尸体吗?」
「大概是。」月伢掂了掂鹅卵石,抬了抬下巴:「你后退。」
「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你要干嘛?」眼镜听话后退。
鹅卵石飞离月伢的掌心,正中墙角的摄像头,砸出一道漂亮的蜘蛛纹。
玻璃碎片溅落,眼镜正好在安全区域。
眼镜恍然大悟:「以后咱们见一个砸一个吗?」
「不用,必要时候再砸。」
御姐走到眼镜后面,看向月伢:「一起去吧,我不太放心。」
漂亮的眼睛微微一抬,月伢拿剩下那颗鹅卵石抛着玩:「不用,我很快回来,到时再跟你们解释。」
眼镜迟钝地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月伢关上遮蔽门,来到走廊尽头的鬼新娘家。
走廊上的血迹完全消失了,地面微微隆起,有两隻惨白僵直的手掌暴露在外面。
眼镜说得没错,尸体确实被这栋楼「吃」了。
「咻——」月伢抛出鹅卵石,这边的摄像头也被砸了个稀巴烂。他拍掉手上的灰尘,虚空一握,掌心出现一根被啃掉一半的蜡烛。
摄像头一碎,物业鬼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上司」又发来信息。
[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好没有?]
信息来得那么及时,盯得可真紧。
月伢回他:[快了,再给我三四天时间。]
上司:[你在耍我?你现在找405做什么?]
月伢:[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上司没有再回復,但鬼新娘的家门打开了。
惨白的手掌从门缝中溜出来,如同没骨头的蛇,缠向月伢的手臂。
月伢把提前准备好的蜡烛怼上去,鬼手握住蜡烛,停滞在空中。
鬼手反应过来后,握着蜡烛往里扯,隔着门都能听到鬼新娘吸溜口水的声音。
月伢没有鬆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如果你同意,这根蜡烛我送给你。」
鬼新娘迟疑片刻:「行。」
【你对怨灵使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道具消耗 15%。】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蜡烛的鬼新娘主动给月伢打开门,暂时收起恶意。
鬼新娘家几乎不透光,鬼新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鬼新郎从来没有单独出现过,每次出现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沉默不语,月伢一直觉得他不对劲,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关注太多。
他必须在鬼新娘吃完蜡烛前说明来意。
月伢说:「你答应过我单独谈。」
鬼新娘举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掐断了和「上司」的通话:「你和我有什么好谈的,难道你终于想通了,今晚要来喝我的喜酒?」
「急什么,进屋说。」月伢把鬼新娘的家当平常地方,进去后非常自然地打开了玄关的灯。
「……」鬼新娘觉得自己更像客人。
月伢倚着墙,看向鬼新娘,平缓地开口:「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鬼新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月伢又重复一遍,这次鬼新娘听得很清楚,情绪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弯弯的眼睛被黑雾占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低气压扑面而来,月伢蹭了蹭被冻麻的脸颊,声音依旧平静:「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那个梦境那么执着,为什么要重复地回到现场。就在今天中午,我替你找到了答案。」
鬼新娘被拉进他的叙事节奏里,情绪完全被带着走:「为什么说不是意外,你到底在梦里发现了什么?!」
月伢说:「那辆货车没有失控,司机的目的就是撞死你们。」
「证据呢?」鬼新娘的脸开始扭曲,她见识过月伢在梦境里的表现,知道他这些话的真实度有多高。
月伢微微附身,墨染的眼瞳倒影着鬼新娘的脸:「我看到了司机带着疯狂笑意的眼睛。」
鬼新娘摸了摸自己的笑眼,摸到了一手血泪。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艰涩地张开口:「我想起来了,我死前好像见过一双笑眼,只是因为太痛苦所以忘记了,但是我的潜意识没有忘记,所以我的眼睛才一直保持笑的弧度。」
月伢点点头:「既然你想起来了,那你认出凶手是谁了吗?」
鬼新娘摇头,有些无奈:「我只记得是笑眼,想不起具体样子了。」
在那种环境下,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分辨不出也正常。
鬼新娘咬了咬牙:「你是不是知道司机是谁?」
屋里阴风四起,温度下降得厉害,月伢湿漉漉的睫毛挂上了霜。
月伢没有立刻回答她,用腿勾了张椅子坐下:「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聊下去,你吃点东西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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