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筠走进去，看到墙壁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画框，里面的画多半是风景。

「破破老师，这些是你画的吗？」学妹主动询问。

「对。我想要成为一名画家。但是做画家需要钱，所以我只能做大学老师。」Portela请她们坐下，直接了当切入主题，「学校给我安排了KPI，要求我做研究生导师。所以……」

「我愿意！」学妹立刻举起手。

「先听我把话说完。」Portela双手交握，大拇指互相转圈圈，「其实我更想画画，不想带研究生。所以我找了个同学当助教，你们如果我选我当导师，会由我的助教负责。」

「啊？那还是算了。」学妹原本看中Portela时间多，万万没想到，他虽然没有对象，但他跟画板结婚了。

「你呢？」Portela将希望寄託于穆白筠。

穆白筠略带歉意，「我已经有导师了。」

「好吧，我再物色其他学生。」Portela嘆了口气，「我还以为，请他当助教，一定能完成KPI呢？」

学妹好奇，「谁啊？」

话音刚落，门板从外面叩响两下，被推开了。

温沐泽走进来，看到Portela副教授，眸色十分冷淡，完全不是学生对教授该有的态度。

Portela似乎习惯了，用『流浪狗狗求收养』的可怜眼神，一眼不眨盯着温沐泽。

「温，我按照你的要求，找了两个留学生。可是，他们不同意。」Portela大拇指绕得越来越快，小心翼翼试探，「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首先，我只说考虑，还没有答应你。」温沐泽大步走到穆白筠身边，目光更加冷淡，「其次，我让你选会讲中文的留学生，没让你选我老婆。」

「……啊？！」Portela看看穆白筠，又看看温沐泽，嘴巴里能塞下一个灯泡，「她是你老婆？你没有告诉我啊！」

温沐泽：[死亡凝视.jpg]

「好吧，是我的错。」Portela身体后仰，倒在转椅上，瘫成一坨咸鱼，「反正我不要带学生，你要帮我。」

「你们，关係很好吗？」穆白筠问了句。

Portela：「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温沐泽秒速撇清，「再说一遍，跟我没关係。」

「我怎么，越听越乱啊。」穆白筠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后来，穆白筠才从温沐泽那里得知，Portela老师姓Bertha。他父亲的第三任妻子，是上次见过面的Bertha夫人，也就是温沐泽的生母。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婚姻破裂，Portela父亲又娶了第四任妻子。

但Portela认识温沐泽以后，口口声声说是他的继兄，要把他当成亲弟弟对待。

「哦，原来如此啊。」穆白筠心想：他似乎没说错。

但考虑到温沐泽的家庭状况，穆白筠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其实，他并没有说错。」温沐泽竟主动开口，「只是我个人不愿意有太复杂的牵扯。」

「哎呀，你先不要考虑那么多。」穆白筠安慰道，「反正你们没有血缘，当成朋友就好。」

「嗯。」

「而且…」穆白筠从后面抱住他，双手扣住温沐泽的腰，整张脸贴在他背上，「破破说得不对，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温沐泽没有出声，沉默良久，温热的手覆住穆白筠的手背。

「我，你，我爸我妈，煤球二白，还有07。」

「它也算？」

「当然算！」穆白筠振振有词地说，「仔细算算，我们也算是大户人家。」

温沐泽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同老婆的言论。

穆白筠犹豫片刻，抱得更紧了些，「以后呢，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温沐泽表情明显难以置信，回头看了眼穆白筠。

穆白筠低着头，看不清他表情。

「我们会有孩子吗？」

「当然。」穆白筠觉得他语气奇怪，疑惑地看向温沐泽，「难道你有什么隐疾吗？」

「没有。」

「我也没有，正常来说，我们肯定会有小孩的。」穆白筠察觉到他的抗拒，一点点鬆开手，正面

质问道，「你不想要吗？」

温沐泽思考良久，才模糊的回答，「我不知道。」

「要，或者不要，哪有不知道的？」穆白筠皱着眉，「将来怀孕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考虑好了，为什么你还要犹豫。」

「坦白说，」温沐泽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怎么成为一个父亲。」

从小到大，他对『父亲』的印象都是负面的。

龌龊，自私，狂躁，狡诈。

温沐泽的亲情十分淡薄，对于利用血缘维繫的情感，没有丝毫感触。

他害怕自己的淡薄，会延续到下一代。到头来，让他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成为不负责任的父亲。

「你这算是，害怕吗？」

温沐泽轻轻点了下头。

「你也有害怕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穆白筠态度软化，凑过去挨紧他，「好啦，我们讨论的话题太严肃了，先放鬆点。」

「我错了。」

「你错什么？」

「我应该优先你的想法。」

「乱七八糟的。优先我的想法，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穆白筠瞪了他一眼，有条有理分析，「我只是有想法，不可能说生就生吧？而且，两个人生活需要沟通磨合，假如你不愿意，我却一意孤行，以后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