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师祭酒和三殿下五殿下的武师父,他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但有个校尉以及五十骑兵负责保护他。
从今年开春这校尉被指派到他身边, 如今三个月过去,年轻的校尉和他五十个手下已经把他这个师父当亲爹一样孝敬了。
覃静州使眼色, 不过是让年轻的校尉派人传信,把两个便宜儿子儘快召集到身边。
这对校尉来说属实小菜一碟,当海成王下马,站在干清宫大门前一言不发,似乎在缅怀什么的时候,司大郎和司二郎已经已经站到了覃静州眼前。
覃静州看向儿子和年轻的校尉他们,「一会儿跟紧我,别跑丢了。」
是个人都知道皇帝大势已去,正苟延残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帝在干清宫里临死一搏,还是免不了流血。
虽然註定死伤不会太重,但谁又乐意当这个倒霉蛋?
大郎他们齐齐笑着应了,「是。」
却说海成王在干清宫门口足足站了一刻钟,才挥手吩咐亲兵们大步走进干清宫。
亲兵们眼见皇帝高坐在大殿中,无喜无悲,倒是皇帝左右两边侍立的皇子们神情各异,感觉没什么危险,而宫外并无埋伏,便有人出门去禀报海成王。
不多时,海成王大踏步地走进门来,直面皇帝第一句话就是,「你可曾想过今时今日?」
实话实说的话,皇帝之前真没想过。
他只认真考虑过弄死海成王他该如何收场,不过他作为胜利者只要别逼迫过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摇了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指指眼前的椅子,「坐下说说话?」
海成王身后不仅有他的亲兵和心腹们,更有闻讯而来的宗亲世家以及朝廷重臣。
不得不说,皇帝动辄暗杀的操作实在太骚了,但也只是他人心尽失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登基以来都专权且独断,刻薄又寡恩,不止不能同他共患难甚至别想和他共安乐——对敌人不择手段就算了,对自己人看不顺眼也要取其性命,这样的「大老闆」谁消受得了?
哪怕海成王也不是能标准意义上的明主,却也比皇帝强太多了。
于是在海成王来到京城,各路人马纷纷找上门去,这个时候皇帝终于想起施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他收拢的小猫三两隻实在无力回天。
看着先后从海成王身后出现的「熟人」,皇帝满心苦涩,「难怪这几日你们都託病不肯上朝。」因为他发现他的禁军大将军此时正神游天外……
他站起身来,走下阶梯,他的大将军果然没有跟上来,「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摇了摇头,看向海成王,「皇叔,但愿你不会有朕这么一天。」
海成王轻笑一声。
皇帝又转过头看向同样站在原地不动更迴避他视线的儿子们,「他们之中有谁联络皇叔你了?」
海成王咳嗦了一声,「他们比你有眼光。」
皇帝瞭然,「那就是都联络你了。朕本想说看在朕愿意退位的份儿上,请皇叔善待他们,如今看来是朕一厢情愿了。」
海成王就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你愿意退位?」
皇帝忽地一笑,「朕不想让旁人捡了便宜。」
这一笑……就不太妙。
覃静州已然调整起身姿,准备随时发动,不忘给三殿下他们使了个眼色。
皇帝果然抬手,按在自己手腕上,十余道银光从他袖中激射而出……
三殿下往前一扑,把自己亲爹死死压在身下,银光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一下子撂倒了好几个人。
而覃静州此时抬脚飞踹,正中皇帝心口……皇帝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干清宫内外至少有上千人,而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趁火打劫投机取巧之辈,整个干清宫顿时乱作一团。
等到傍晚时分,乱局才彻底平息。
皇帝以及身在干清宫的皇子们只活下来一个,据太医说,活下来这个因为伤势太重,寿数有限。
海成王虽然有些狼狈,但身上只有些皮肉伤,有些伤处甚至无需包扎。
三殿下的情况比他爹眼中,却也大多数皮外伤,胳膊骨裂,用心养养就是,并不会落下残疾和病根。
倒是宗亲世家们损失有点重,因为皇帝在被覃静州踹倒在地后忍着剧痛依旧把绑在手臂上的袖剑全部射出……朝上重臣因为站得稍远,侥倖全无大碍,包括生下让皇帝海成王他们念念不忘的独孤姐妹的独孤大学士。
而禁军侍卫以及海成王的亲兵们加在一起死伤超过五百人。
其中十几位亲兵都是海成王十分信任的心腹,打算今后有大用的,死在这种地方,他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晚上他去看望勇敢救驾的三儿子时,这份复杂的情绪也带出来几分。
三殿下送走父亲,独自琢磨了许多……被父亲特许留宿东宫的喜悦都散去了大半,他把那张被人塞在手心的纸条看了又看,才让心腹去把自己的师父请来。
覃静州因为救驾有功,也被特许留宿宫中,毕竟他是个无人能质疑身手的超级保镖。
只不过他暂住的地方距离三殿下暂住的东宫有相当一段距离,所以他横穿皇宫去探望三殿下……许多人都瞧了个正着。
他见到一脸憔悴的三殿下便坦诚道:「殿下有心事。」
三殿下心里清楚极了,于情于理师父都对他更真心,「是。师父,我如今心事重重!若是我不是父亲仅剩的儿子,我一定会担心父亲在……捧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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