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病房里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伏黑君经历过什么。」蝴蝶香奈惠打破有些窒息的气氛,「也不会擅自就去对伏黑君的生活方式说些什么场面话。」
「只是,伏黑君看起来太迷茫了,让我有些担心你走错路。」蝴蝶香奈惠停顿了一下,确认伏黑甚尔没有感觉被冒犯到才继续下去,「虽然契机有点奇怪,但我们应该也算朋友了吧,所以我果然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伏黑君,你不能再往下沉了,会窒息死掉的,你的家人、朋友,也一定会难过的。」
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半晌,伏黑甚尔才浑不在意地说:「放心吧,已经没人会为我伤心了,说不定还有人放鞭炮庆祝呢。」至少禅院家的那几个会吧,可能还有那几个高专小鬼?
蝴蝶香奈惠孩子气地鼓了鼓腮帮子:「伏黑君,我有被不尊重到哦!」
「哈?」伏黑甚尔不理解蝴蝶香奈惠的意思。
不去尊重,不去期待,不去努力。这是伏黑甚尔选择的生活方式。
哪怕再讨厌那个名为禅院的家族,伏黑甚尔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家族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嘴角处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伏黑甚尔他那备受屈辱的幼年。
既然不会再有人尊重自己了,那干脆就让我先放弃自己吧,这样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嘛。
伏黑甚尔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天看到这些像太阳一样灿烂的剑士们,伏黑甚尔那时不时就会冒出头来的自尊心还是让他不由得想:我是不是太窝囊了,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为什么?」伏黑甚尔注视着蝴蝶香奈惠那双在阳光下璀璨的眸子,为她眼中的光芒而困惑。
「你们不怨恨吗?」
蝴蝶香奈惠仰头直视伏黑甚尔的眼睛,他背着光,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淤泥里,黑色的眸子里是对他自己的嘲讽。
「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被莫名袭来的恶鬼伤害。」就因为天生没有咒力就被族人贬低,被视为耻辱。
「想要復仇却最后被恶鬼打残打伤。」想要证明自己却最后还是被咒术师打败了。
「一无所有的你们,为什么毫无怨恨,甚至还可以笑得出来?」
蝴蝶香奈惠愣住了,在这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伤痕累累的灵魂。
得认真回答。蝴蝶香奈惠意识到。
「因为,我们没有资格去颓废吧。」蝴蝶香奈惠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好像是在陈述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们的生命已经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了,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那些爱我们,恨我们的人就都会组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我们没有资格去随意轻视甚至舍弃它,因为我们的生命重于千斤。」
「伏黑先生,你有背负谁的生命吗?」
伏黑甚尔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大道理什么的他听得够多了,也根本不在意那些。可是,蝴蝶香奈惠不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只是非常平静的告诉他,他们没有资格。
伏黑先生,你有背负谁的生命吗?
蝴蝶香奈惠的话语不断地在耳边迴响。
……
深夜,白织灯的光芒被指尖遮挡,在书页上投下阴影,蝴蝶香奈惠放下手里的书。
「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啊,伏黑君。」蝴蝶香奈惠好笑地看向门口,在她的感知里,伏黑甚尔在门口都站了十多分钟了。
木门被推开,伏黑甚尔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微的不自在。
「我不会。」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
蝴蝶香奈惠却听懂了。
她笑了,声音带着她一贯的温柔和耐心:「没关係的,我可以教你的。」这一刻,明明只有十七岁的少女却像是伏黑甚尔的姐姐一样。
我会好好教你如何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尊重这个世界,认认真真地活下去的。
……
「所以,香奈惠小姐救了你一命,作为报答,你就受僱成为了香奈惠小姐的保镖?」夏油杰满脸的不信,「你是这么好的人?」
伏黑·死要面子·把事情掐头去尾地解释一通·甚尔:「对,就是这样。」
「哈?我可是会很认真地完成委託的。」伏黑甚尔还不忘diss夏油杰他们,「哪像你们,居然接了任务之后悄悄地把人换了。」
两人对视几秒,同时嗤笑一声,移开视线。
「我还以为以你这种不成熟的小屁孩性格会在见到我的时候直接打起来了。」伏黑甚尔嘲讽道,「看来稍微低估你呢。」
「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心眼吗!」夏油杰冷笑,完全忘了最初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要跟伏黑甚尔打一顿的。
「我心眼小不小不知道,你心眼肯定不大,毕竟眼睛不大的人,心眼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夏油杰:你礼貌吗?
算了,先忍一忍,现在没办法用咒灵,跟伏黑甚尔这个人型兵器打起来就是找揍。夏油杰按了按眉心。
「总之,我们接下来井水不犯河水,该算的帐等回去再算。」夏油杰僵着脸说,看着伏黑甚尔的眼神极为不善。
伏黑甚尔欣然同意,非常体贴的先行离开,免得夏油杰看他不爽又打不了而憋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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